正月十七,秦白沥本闲来无事,便闷在自己的屋子中看书。但其他人就是不乐意看她闲着,就给她一个空罐子,打发她去买酱油。
秦白沥想着出门逛逛也好,就提着酱油瓶子出门了。
远水城不是什么大城,远水城最大的人家就是秦家,秦家算是这地带的一方财主。
秦家在远水城城东,而酱油铺子在城西,打个酱油需要横穿一整个远水城。
所以打酱油真的是一个超级耗时且没有效率的活。
秦白沥走了很久,终于到达城西。
前世她也经常被使唤。重生后的这段时间,大部分时候别人要找她麻烦,她都会耍点小聪明躲过,若被麻烦得狠了,还会戏耍对方一番,所以倒是很少会被使唤了。
此番是她自己想出门才顺当答应出门打酱油的。
从前她不敢跟别人对着干,总是心存期待、行为讨好,觉得我善人善。但越是这样,只越会讨人嫌罢了。人就是这样犯贱,看不惯那些总是顺从自己的人。
其实,别人待不待见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城西酱油铺子的老板是个憨厚的大叔,见是秦家的人,给的酱油比给寻常人的,要多许多。
走出酱油铺子,秦白沥还没来得及走下台阶,一个黑影就突然蹿了出来。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被撞得摔到一边,手上的酱油罐子也一同打翻,黑乎乎的酱油全泼在了她的衣服上。
秦白沥一共就两套冬衣,除了身上这套,只剩一套打了很多补丁的破旧冬衣……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
那个撞翻她的黑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倒是极为俊秀,斜眉入髯,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只是略寒酸,穿着一套脏兮兮的单薄的灰色褂子。
少年见这个姑娘被自己撞得跌倒在地,衣服上是一大滩酱油污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尴尬地笑着。
他脸颊上竟有个梨涡。
秦白沥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声音阴测测的:“你得赔我一套衣服。”
少年一愣,然后指着她,道:“你可别讹诈!最多我答应帮你洗衣服了!”
“这么大一块酱油污渍,你洗得干净?哼,还是乖乖赔我一套吧!”
少年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洗不洗得干净……
算了,看这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穷光蛋的气息,想来也没钱赔她一套冬衣,她只能自认倒霉了。
出门打酱油,酱油撒了,衣服也毁了。
没钱打第二次酱油,只能提个空罐子回去挨骂了。
少年见秦白沥似乎想走,支吾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走路不看路!我是真没有钱!我会帮你洗干净的!我叫兰秋声,要不你先换了这身,我拿去洗,我家就在酱油铺子后面……”
秦白沥冷淡看他一眼,道:“不用了。”
少年追上来拉住秦白沥:“我帮你洗吧,毕竟酱油打翻是我的错。”
秦白沥凉凉地看着少年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
可惜该少年神经相当的粗,完全没看出秦白沥的不耐,依旧喋喋不休:“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我答应帮你洗衣服,但我要声明,我对你没意思哦,我将来的目标可是娶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秦白沥额头的青筋跳的更起,一甩胳膊,甩掉了少年的手。
她保持语气平静,道:“我不需要你帮我洗,左右这酱油污渍是不可能洗干净的。今次算我倒霉,也不用你赔了。另外,给你一句忠告,做人要实际。”
少年倒是没在意秦白沥讽刺他痴心妄想倾国倾城的美人的话,挠了挠头,道:“你既不需要我赔,又不需要我洗,这样客气,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我父母在世的时候教导我做人不能无耻,做错事要负责,我会对你负责的,所以,让我帮你洗衣服吧。”
秦白沥真是服了这个少年了:“我说不用就不用了,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烦。”
少年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多人都这样说我……”
秦白沥无语看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回到秦府,厨房掌事见秦白沥这个样子回来,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厨房掌事破口大骂:“你都几岁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十多年的饭是白吃的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当自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呢?果然跟你娘是一个德行!都是不成体统没规矩的主!”
秦白沥的娘是外头的一个丑陋的贫家女,一直接点洗衣服的活做生计。一次,此女来秦府洗衣服,撞见醉酒的秦老爷。此女动了心思,就趁着秦老爷醉酒,与之发生了那种事,且只此一次就怀上了秦白沥。可惜生秦白沥的时候,她难产死了。于是她想靠着女儿被纳入秦府的算盘就此落空。
这也就是,一直以来秦白沥都如此不受待见的原因。
当然,秦白沥一直觉得这个说法太过片面,估计是秦老爷为美化自身行为、逃避自身责任,对真相做过美化了的。
秦白沥看着掌事,勾了半边唇:“不论我母亲是谁,你都没资格骂我。掌事,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规矩,那么请问,你以下人的身份冒犯主人家的人,是什么规矩?”
掌事没见过这么伶牙俐齿的秦白沥,一时间怔住。
其实秦府的下人也就敢欺负欺负秦白沥,真要对她做什么,也是不敢的。
秦白沥清楚这点,也就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