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厨房一如既往地忙碌，直到所有打饭的人都走了才能松口气。

李元儿的工作技术含量比较低，目前主要是各种前期准备、善后打扫工作。厨房最忙的时候，她倒清闲了几分。因为炒菜颠勺不用她，切墩配菜不用她，装盘打饭也有人做了。

所以她经常会在李大娘身后晃荡，因她从小就是这样像个小尾巴似的，大家也见怪不怪。

“玫瑰卤子好了没有？”

“马上就得了。”

“好了直接浇在糯米藕上。”

李大娘单手提起了铁锅架在了灶上，等锅底烧红，抓起油壶一倒，“哗”的一下升起三尺高的火苗，然后眼疾手快地把切好的芦笋尖向着火头一洒，爆炒两下，迅速出锅装碟，在上面浇了勺事先做好的浇头，芦笋青翠欲滴，配上绛红色的卤汁相得益彰，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李大娘手脚麻利地又爆炒了两碟青菜出来，放进了食盒里，才呼出一口长气。

府里太夫人的父亲曾在浙江、广东做布政使，她跟着在任上住了近十年才回了京城。所以一张嘴巴极是挑剔，平日喜食素菜，对火候要求得甚是苛刻，有一点小问题都能吃出来。每天太夫人的伙食都是李大娘工作的重中之重。

说起来，李大娘能管着厨房，就是太夫人的安排。她的亲娘是太夫人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极信任的陪房之一。所以，李大娘算得上府里最**oss的嫡系力量。

打饭的人陆续走了，李大娘忙了一早上，得空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刚坐下，李元儿就捧了青花茶碗过来。李大娘轻啜了一口，是她平日最爱的安溪铁观音，汤色橙黄明亮，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心里对李元儿又满意了几分。

看着眼前像根嫩豆芽似的小姑娘，问道：“你跟着我在厨房也有几年了，如今更是进了府。你倒说说看，这厨房里最基本的是什么？”

李元儿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她认真想了一会儿，放道：“烧火。”虽然切菜配菜颠勺调味都很重要，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火候，那这菜注定要失败。

李元儿观察过，大厨房里大大小小一共十八个灶，有六个婆子负责烧火。即使如此也时不时因为烧不好火而和炒菜婆子互相埋怨。李元儿理解炒菜婆子的气恼，火过大烧出一盘焦炭，火过小菜又半生不熟。

李大娘点点头：“这烧火的本事实在是做菜的基础，若是想烧出一盘好菜，火候控制是基础。”

李元儿穿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可是这烧火的本事至今还没有掌握好。

“咱们厨房里，给下人们做饭的大灶小灶加起来一共十个炉子，若是你什么时候能一个人看顾过来，就叫你做别的去。”

十个？这也太难了吧？！

“怎么，怕了？”

害怕失败比失败更可怕，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否做得了？李元儿眼睛亮亮的，高声道：“不怕！”

“好，到时候你就可以给我打下手了。”李大娘就喜欢她这态度，任何事情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正视困难迎面而上这才对嘛。

“真的么？”李元儿大喜。

李大娘点了下她的额头，少见地打趣道：“不是蒸的，是煮的。”

烧火看着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嘿嘿......反正李元儿无比想念家里的燃气灶、电饭煲、微波炉。她曾经还想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老妈买一个自动烹饪锅，懒得做饭的时候只需要将食材放到锅里，加点水按下键就可以等待美味上桌了。

抽出一根过长的柴，一柴刀把柴劈断，然后麻利地扔进灶洞里，那将要灭的火一下就又烘烘烧起来。李元儿把额上的汗水擦掉，飞快地把锅洗干净，把一桶桶的水倒进锅里烧热水。

学习烧火已经一个月了，虽然李元儿主要还只是负责烧热水，但实际上下人们煮饭的几个灶已经是她在烧了。尽管还做不到和李大娘约定的一人烧十灶，但好歹也是有了不小的进步。

这些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几个烧火婆子的“提携新人”。其实就是能偷懒就偷懒。

如今李元儿可以说是大厨房起得最早的一个了。每天她第一个来到灶上烧好一锅热水，然后提一壶到房间里，剩下的就放灶上温着，给旁人留着。她这几天看得仔细，早上用最大的灶烧上一大锅水，这一个院子的人都够用了，谁起了自己去提水就行。

回到房里，她先洗漱了，然后又去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和热水兑了，用手试试水温，才去把李大娘叫起来。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李大娘是个极讲究细节的人。发髻严整，没有一丝乱发。手指甲永远都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有些人穿得油光光黑黢黢的。

不要以为能成为大厨房的头头只要会做饭就行，可没有那么简单。其实李元儿看来，首要的还是人。若是连人都管不住，岂不是全乱了套。

大厨房从上到下清一色的女人，除了几个粗使小丫鬟，其他都是成了亲的。即使出身卑贱，做小姑娘时还会有些矜持和害羞。可一旦成亲……嘴巴越来越闲，脸皮也越来越厚，说大厨房是是各种消息、八卦的集散地，都不为过。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里三十来个人。李元儿算是见识了大厨房的女人们如何听到风如见到雨一样，见到鸡毛就会扩张为鹅毛，吃到鸭梨最后能倒腾成吃了鸭子的强大能力了。

可李大娘同样身处油腻繁杂的厨房，却区别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