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像是新饮过血。
钟离很清楚楼郁霆在愤怒什么:不过是元书非但对楼郁霆隐瞒了自己怀孕这么大的事,还几次跟席幕臣去产检,更将自己的就诊记录给篡改了。
她这么做,给人的直观感觉是:她想瞒着楼郁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给弄掉。
就诊记录里的芦荟汁造成的腹部绞痛,从某一方面起着佐证作用。
就算这里面有疑点,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楼郁霆,也不可能察觉得到。
但这种时候,饶是钟离,也不敢多说,只硬着头皮答了句:“书书不在医院,已经回宅子了。”
楼郁霆闭上眼睛。
钟离忙启动车子:“我这就飞速将车子开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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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家老宅。
在钟离离开后,元书又在阳台上坐了许久,莫名其妙、杞人忧天的想法倒是造出来不少,但剧本是一点儿没看进去。
其实一旦进组每个人的工作都会排得很满,尤其是像元书这样的主演。
元书害怕自己耽误了剧组的拍摄进度、拖了大家的后腿,加上呆在这宅子里实在没件开心的事情,也就顾不得要装作刚流产过后的样子,回房间收拾东西,去剧组。
因为元书打算在剧组的安排的酒店长住,所以元书给白卷打了个电话,让她开车来楼家老宅接自己后,便找出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将自己能用的东西全都收拾了进去。
她收拾好行李箱,自己将其弄下楼时,柳妈和白玉海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家里的其他佣工已经下班了。
而封勤大约回房间补觉了,也没见人。
元书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站了会儿,为了不弄出声音,硬生生地拎着箱子,走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撒欢的坨坨远远地看见元书拖着个箱子出来,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围着元书转了个圈,用爪子去扒拉元书的箱子。
元书不想耽误时间,没有理它,继续朝前走。
坨坨就一直摇着尾巴,迈着小碎步在她身边跟着走。
直到走到大铁门处,元书终是不忍心,停下来,蹲下身去抱了抱它,声音柔柔地吩咐它:“在宅子里乖乖的啊,少出去和别的狗鬼混,懂不?”
坨坨用爪子来扒拉元书的手,尾巴摇得更欢了。
元书又抱住它,坨坨也不动。
这让元书想起,自己最初回燕城时,重新站在宅子门口,对她最热情的,也是坨坨……
身后传来车子的引擎声,白卷脆生生的可爱声音传来:“元书姐姐,你等很久了吗?你身体好了吗?这就要去剧组了?”
元书放开坨坨,站起身:“卷卷,你帮我把箱子放到车上,我中午没吃饭,没力气。”
白卷笑嘻嘻地朝貌美的坨坨挥了挥手,这才来拖元书的箱子。
坨坨就一直贴着元书的腿站着,一人一狗看着白卷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元书回头看了眼宅子,又低下头跟坨坨笑笑:“我走了哈,小坨,你进去吧。”
说完,元书提步朝车子的副驾驶座走去。
可没走两步,却感受到一股子很大的拉力。
元书低头,看见坨坨正咬着她的大衣衣摆,她的身子向后弓着。
元书咬住唇,抬头望了望天后才低下头,笑它:“小坨,你干嘛?”
坨坨嘴里呜呜地叫着,两只后腿往大门里面蹬,努力地想要将元书拉进去。
元书没防备,被它拉得被迫往里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元书眯着眼睛,用手攀住铁门,看着坨坨的漂亮眼睛仍旧蓄着笑意:“坨坨,你放开。”
坨坨不放,身子往地上趴,眼皮也耸耷了下去。
元书抬手遮了遮眼睛,没再跟它说话,攥住自己的衣服,狠力一扯,就将衣服从它嘴里扯了出来。
而后,阔步往车子走。
坨坨叫了两声,跟上来。
元书猛地顿住步子,回头冷眸盯着它时,伸出食指指着它,冷声:“我只警告你一次,再这样我要揍狗了。”
坨坨停住,顿了顿试探性地往元书走了一步。
元书瞪它。
坨坨又退了步。
元书不再理它,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白卷看得眼泪花花的,噘着嘴看元书:“元书姐姐,你家的狗真感性啊,你去拍个戏而已,它却像要长久地分开一样舍不得你,留你。”
元书偏头看了眼追到副驾驶车门这一边的坨坨,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卷卷,天黑了。”
白卷擦了擦眼睛:“嗯,天黑了,等我们到剧组的酒店,估计赶不上晚饭了。听说今晚有红烧酱肘子呢。”
元书等她说完,仍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低声说了句:“开车吧。”
白卷终于察觉到元书的情绪很低落,但她猜测是那狗太煽情了,引得元书也跟着感性了。
她体贴地替元书系好安全带,笑嘻嘻地主动调节气氛:“元书姐姐,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啊,到酒店了我叫你。”
元书嗯了声,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卷卷,谢谢你来接我。不过你别担心,等到了酒店,你想吃什么,我另外点餐给你。”
另外点餐?
白卷听得眼睛直冒光,吞了吞口水后满怀憧憬地启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