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妈解释这次没考好的事儿。
高三教学区北边就是操场, 为了班级荣誉, 各班跑操时都会将口号喊得震天响,完全淹没了整个高三教学区,每隔几秒钟,陈暖冬的耳朵里都会传进一声整齐洪亮的“一、二、三、四!”, 直至林季川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 她才惊讶的坐直了。
“陈暖冬。”林季川的声音不大,隐隐还透露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陈暖冬茫然又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你没去跑操?”
林季川站在她座位旁边的过道上, 开门见山地质问:“你前天晚上去给谁过生日了?”
陈暖冬愣了一下, 回道:“朋友。”
林季川:“男的女的?”
陈暖冬突然明白了林季川的来意——兴师问罪,可是你凭什么来找我兴师问罪?这种被拷问的感觉又让陈暖冬想到了那根紧系在自己身上的风筝线,继而深吸了一口气, 一字一句反问:“跟你有关系么?”
林季川再次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个染着浅紫色头发的女人对他说得一番话,心里猛地窜起了一股火气,怒不可遏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陈暖冬!”
陈暖冬没再搭理她,重新趴到了桌子上。
林季川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直至有人回班,他才对她说了句:“放学一起回家,以后也是,每天都是。”
林季川走了之后,陈暖冬一直在桌子上趴着,额头紧紧地压在胳膊上,鼻尖紧贴桌面,呼吸平稳、规律,内心却暴躁不安,像是有一股炽热的岩浆在翻腾。
身上缠的风筝线、二模的考试成绩、高考的巨大压力……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催化剂一般一点点地激发了她心头那座积怨已久的火山,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林季川对她的感情和态度。
她不是个傻子,从今天早上看透林季川对她撒的那个谎之后,陈暖冬就明白了她哥说的是对的,林季川喜欢她,就是太骄傲了不愿意承认而已。
可是她不喜欢林季川。
更让她倍感压抑和束缚的是,她们全家都喜欢林季川,还摁着她的头去强迫着她也去喜欢,这让她越发地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一个早就被规划好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自由和选择,身上的那根风筝线扯着她去哪里,她就必须去哪里。
风筝线似乎在越缠越紧,陈暖冬有些喘不上气了,原本平稳规律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她是个人,不是只风筝,更不是吊线木偶,她也有自己的感情,她不想这一辈子都被掌控。
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她想去为自己争取一次,哪怕就一次。
她都已经十八了,总不能一辈子都被风筝线缠绕着,不论结果如何,最起码试过。
心头的那座小火山突然爆发了,陈暖冬瞬间屏住了呼吸,下一秒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化学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全班人都在看着她,陈暖冬全然忽视了他们的目光,淡定地说了句:“我要请假。”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教室。
班主任办公室就在教室后面,或许是因为今天老赵心情好,或许是因为陈暖冬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老赵格外开恩的给陈暖冬批了半天假。
顺利拿到假条后,陈暖冬从容不迫地离开了班主任办公室,今天早上没骑车,出了校门后她直接打车去了顾望的废品收购站。
收购站大门紧闭,两扇门上还上了锁,她这才想起来顾望今天要去找李源讨论创业策划书的事儿,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李源的维修店。
李大帅比维修店内亮着灯,顾望和李源正并肩坐在玻璃柜台后面盯着电脑改策划书,玻璃门突然就被拉开了,两人同时抬头,见到来人是陈暖冬,一个比一个惊讶。
“你怎么来了?”先开口的是顾望,“怎么没去上学?”
这下李源更惊讶了,震惊懵逼地瞪着顾望:“上学?学、学生?”
陈暖冬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望,鼓足勇气开口:“我请假了,有事跟你说,你能跟我出来一下么?”
顾望犹豫了,“高攀”两个字又开始在他心里作祟,不断地提醒他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应该果断的拒绝她,让她离自己这个穷光蛋越远越好,可是他就是狠不下那个心,开不了那个口,这更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无耻的混蛋。
顾望的沉默让陈暖冬有些不知所措,她好不容易攒足了勇气去挣扎一次,事到临头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万一都是她一厢情愿怎么办?
“就五分钟。”陈暖冬怔怔地看着顾望,急切地说道,“我保证就五分钟。”
看她眼圈红了,顾望瞬间就慌了,身体根本不听脑子使唤,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维修店门外的那条人行道挺宽,陈暖冬一路走到了马路边的那棵树下,因为这里人少,站定之后,她不由抓紧了两侧的衣角,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紧张地看着顾望,颤声开口:“我、我给你当女朋友吧。”
顾望呆滞地僵在了原地,没想到她突然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那一刻他是高兴的,甚至还有些狂喜,可是这股兴奋却转瞬即逝,因为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告诉他,他不能接受。
他穷,没钱,还是个被包养过三年的小白脸,他这种烂人配不上公主,拼尽全力才摆出了一副毫不在乎地表情:“我不需要你来给我当女朋友。”
陈暖冬的眼眶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