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端和王骞离开岭南城所需要的,也不过是这短短一瞬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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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去太行宫看过密室之后,席向晚便派翠羽去向宣武帝说明了情况,无奈之下双方只得紧赶慢赶制作玉印一样的模型,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知道假的宝令私印能不能打开这密室。
花了四五日时间做出的假玉印虽然能严丝密合地放入置物架背面方形的孔眼之中,却无法打开密室的门,显然造假一途是行不通了,宣武帝只得下令暗中追查偷走宝令私印的人是谁。
可在查到玉印的下落之前,有个人就已经悄悄瞒过宣武帝和都察院的视线进入了汴京城中。
这人坐在一张轮椅上,身后有人恭恭敬敬推着他的轮椅行动,而他身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显得十分不起眼的主仆二人进城之后便立刻被避开各方耳目接入了平崇王府中。
“樊大公子。”迎接他的高家人行礼道,“高家恭候多日了。”
樊子期四下扫了一眼平崇王府,对这里显然并不感兴趣。他对面前的高家人稍稍点头,“席向晚手中的玉印取来了吗?”
“取到了。”高家人有些踌躇,他吞吞吐吐片刻才道,“樊大公子,高家这次做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先前您派人送来信中的承诺,可否容我再同您确认一次?”
“高家封侯,赐封地。”樊子期淡淡道,“信中所说不会变更。”
高家人为难道,“可否再……”
樊子期一抬眼朝他看了过去,清秀得过分的眉目间露出一丝杀机,“还有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高家想坐地起价,从他樊子期身上咬一块肉下来,想得这么容易?
对面的高家人咬咬牙,闭着眼道,“若是樊大公子登上皇位,这母仪天下的国母位置,希望能从高家的姑娘里头选。”
樊子期把玩着手中的玉印沉默了许久,无尽的沉默仿佛要将偌大的平崇王府硬生生压塌。
高家人不知道面前坐着轮椅的少年人身上为何有如此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甚至叫他不自觉地弯下了腰去,连紧咬在一起的两排牙齿都忍不住互相打起架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家人才听见樊子期轻笑了一声。
“可以。”他道,“我正妻的位置,正好我心中也没有人选。”
说罢,他在高家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抬起手让身后的属下推着他离开了这处院子。
“大公子,今日便动手吗?”属下请示道。
“明日吧。”樊子期将玉印握入手中,他的声音里透出两分柔和来,“大动干戈必定是要惊动她的,现在太晚了。”
242、第 242 章 ...
“你说, 人一生得有多幸运, 才能碰上两次逼宫?”宣武帝感慨道。
苏公公立在他身前, 细细地应了一声是。
宣武帝失笑,“外头的人冲进来还指不定当朕失心疯了,樊子期这招用得好, 趁朕将精锐都派去南下的时候, 他竟将二十万大军都当了幌子, 自己带着小支队伍杀进了汴京城里来——一个没了双腿的人, 胆子居然还是这么大。”
“陛下预备如何做?”苏公公问道。
宣武帝坐在龙案后, 支着下巴靠在桌上,把表情切换成了一本正经,“和樊家有所联系、在这二十来天期间起异心动了手的, 全部揪出来了?”
“是, 陛下。”苏公公应是。
“那就好。”宣武帝做了个深呼吸,意味深长地笑道,“就让樊子期再高兴一会儿, 他围着皇宫,一时半会也不敢打进来。”
樊家一路北上,缺的是个名正言顺。
谁说胜者为王, 但造反这种行为多少还是要有个合理借口的。
譬如高祖当年起义推翻前朝便是因为启帝暴虐,民不聊生,那自然一呼百应;而樊家现在不明不白就扯了军队北上打汴京,和穷凶极恶的反贼没有任何区别,即便真改朝换代了也要叫人记下来唾弃一辈子当皇室污点的, 杀再多的人也堵不了悠悠众口。
宣武帝知道,樊子期在举兵杀入皇宫之前,还需要一件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取得。
“现在就要看……席向晚能不能拦得住樊子期了。”他感慨地说,“你说,宁端回来知道这些,会不会砍朕一刀?”
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