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家立刻作鸟兽散。
所以,当他这副样子回到军属区大院时,像拖着一身夜色。陈母险些没认出儿子,愣了两秒,眉毛挑的老高:
“陈清焰,你几天没刮胡子了?怎么,改走流浪汉风格了?”说着,歪头左瞧右瞧,固定住他脑袋,“我看也行,妈给你修修,张国荣有胡子的一个造型我记得不错,男人味儿十足。不过,你这发型不太搭。”
陈清焰低下眼睛,握住陈母的手轻轻摩梭,停在那。但很快的,他上了楼不让任何人进来。
两分二十秒后,楼下的陈母听到架子鼓的声音。
有点吃惊。
一长段的后,鼓声爆裂。陈母转过身,仰起脸,仔细辨认了一分钟,久违的重金属乐。陈清焰年少时,经常是母子俩凑一起玩音乐,儿子有天生挑战规则破坏规则的反骨。
鼓声里,是无尽的发泄。
陈母走上楼来,推开门,抱肩看向陈清焰:他白衬衫袖口高挽,鼓棒在拿惯手术刀的手里上下起落,一张脸上,写满慵懒无谓,但分明掺杂着汹涌的乖戾欲念。
狂暴、背信、像是迷恋自己的枷锁。
儿子长大后,陈母发现,自己只能朦胧地理解他,可他又是多么清晰。
陈母一点不觉得吵闹,相反,她双目饱含爱意,她知道,陈清焰受伤了。
楼下,小陶是第一次听到陈清焰打架子鼓,悄悄探了个头,又悄悄缩了回去。一转身,迎上刚进家门的陈父,陈父目光阴沉,嘴角带着点怒气:
“陈清焰回来了?”
这个点,虽不到休息的时候,但大晚上,陈清焰又他妈的发什么疯?陈父不满,也走上楼来,陈母看到他,打了手势示意他不要管。
这对母子……陈父又不满看她一眼。骨子里,一样的无所顾忌特立独行,只是,陈母嫁做人妇,很多棱角忍痛消磨。
陈清焰重重敲完最后一个节奏,余音久久不散,他熟稔地玩了一把鼓棒,也不回头:
“这位女士,你看我很久了。”
陈母噗嗤乐了,她走进来,揉了揉陈清焰的头发:“有什么心事,跟妈说说,是因为程程吗?”
陈清焰满世界在找简嘉。
他抬起眼睛,和母亲对视良久,深渊在不断拓宽但陈清焰倒一句话没说,而是站起来,套上外套才抱了陈母一 下:
“我回公寓。”
他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头,简嘉并没有离开。
她上完最后一节法语课,回到小区,拿了几个快递。进门后,简母在给她准备出门需要的物品,不知不觉,东西带多了。
简嘉拆开快递,数了数暖宝宝,归好类,把大大的行李箱拉了出来。
她们以最快的速度搬离103的公寓,租到了周琼同学家的房子。为躲陈清焰,周琼也够义气换了号码。总之,要让陈清焰联系不到一切和简嘉有关的人,包括本人。
简嘉像以前一样又活泼又腼腆。
但周琼怀疑她在伪装而已。
“你什么时候跟杜小冉说好的那什么?极光?程程,不够意思了啊,都没让我知道。”
周琼酸她一句,却站在简易衣柜前,翻衣服:“哎,程程,带件白色羽绒服,拍照好看!”
说着,挑出优衣库的秋裤,丢给她,“必须要穿这貌美万里挑一的秋裤,多带两条!”
简嘉只是笑,听周琼聒噪个不停。至于,联系杜小冉,并不算突兀。杜小冉来参加婚礼时,已经邀请他们新婚夫妇去蜜月旅行,她对很多条路线无论是自驾还是跟旅行团都非常熟悉。
但陈清焰婚礼当晚出轨,满城风雨。
这场风雨,留给简嘉的依然是没有根除的狼藉。
“怎么想起来去看极光?你想散心,也没必要跑那么远的,是挺远的吧?”周琼是全方位学渣,到此刻,也没搞清楚科拉半岛是在哪里。
更不要说具体经纬度。
而那是陈清焰刻在简嘉心头的经纬度。
况且,北欧消费太高,简嘉负担不起。而加拿大的签证,又是出奇慢。
科拉半岛,是位于俄罗斯极北摩尔曼斯克州内的岛屿。地理意义上,那座北方工业城市,也属于北欧,但国家层面上,属于俄罗斯。
他曾许诺过,要带她一起看极光。
简嘉默默想起,那是机场分别时,无心的一句。他只是随口一提,她奉若圭臬。她也记得,问他“你会爱我吗?”陈清焰没有回答。
当时,他只是把下颌抵在她额头上而已。
“程程,穿妈妈织的这件厚毛衣好吗?”简母进来,手里拿着蓝色粗麻花毛衣,颜色鲜亮。简嘉笑嘻嘻跑过去,抱住简母:
“那当然,这是来自妈妈温暖牌的毛衣。”
这件毛衣,简嘉没怎么穿过,南城秋冬供暖,穿不了这么厚的毛衣,她连羽绒服都很少穿。
剩下的,围巾手套帽子一样不少拾掇进了行李箱。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