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不安道:“是。”
纪莫道:“很好。”伸手拉开门,竟然真地走了出去。
令狐不安苦笑了一下,道:“想不到这一次我竟然看走眼了。”
天还未全黑,月却早已升起。
门外一共有个人,明晃晃的剑锋刺得纪莫差点睁不开眼。
剑上有血。
纪莫忍不住又想起那一夜,那夺目的一剑,那刺眼的血花。
记忆一旦被撕裂,悲伤就源源不休。
所以那看起来年纪较大的一个人尚未开口,他便已冷冷喝道:“滚!”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叫老子滚?”
纪莫抬眼看去,那说话的人却是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暴脾气。
年纪较大的一人最是稳重,刚刚虽然尴尬,这会倒还能沉得住气,上前一步,道:“敢问小兄弟是何人门下?”
——何人门下?
纪莫苦笑着,心中喃喃问自己,我还有师傅么?
脑中又是那纷乱的血红画面闪过,师傅震怒而至震惊的面容,小师妹那痛苦苍白而又带着欣慰的容颜,那在寂静的夜里寂静飞舞的鲜血……
他终于忍不住大喝:“走开!”
说罢他便转身往屋里走去。
只有那里才能寻求到片刻的安宁,毕竟那里有他和她最美丽的回忆。
他只想安静,不要被打扰。
然而那个人显然不会放过他了,年纪较大的一人也沉下面孔,道:“年轻人好大的架子。”身形一动,已然抢先一步拦住了纪莫的去路。
纪莫沉下脸道:“让开。”
那人道:“不让又如何?”
那人正欲说话,却听一人叫道O拢你这么躲在屋里,就不害臊么?”
令狐不安大笑道:“杀手虽然杀人,但第一步要学的,却是如何保命,命都没了,又怎么杀人?”
那说话的人转向纪莫道:“这位少侠,我想你并不认识屋里的人吧?”这人说话倒是谦和有礼。
纪莫冷冷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维护他?”
纪莫道:“我不会维护任何人。”
年长的道:“那好,你走吧。”他本来很是生气,只是刹那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江湖传言,“剑圣”就遁世于此,这年轻人不会跟他有关吧?
纪莫却摇了摇头。
——走,天涯虽无穷,却让他去哪里?他能带得走这儿的一切么?
——又为何要走?
“好呀,敢情你还真要和我们‘迷离门’过不去了?”这会说话的却是个白净书生样的人。
“迷离门”,纪莫虽然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倒也听过这个名字,只因它就在前面的镇子里,眼前的人想来就是以一手“迷离剑法”威震江湖的“迷离子”了。
纪莫道:“这里属于我,我为什么要走?要走的是你们。”
年长的道:“那好,你就让那名杀手出来吧,我们不打搅你便是了。”
纪莫道:“他自己长着腿,自会走出来的。”
年长的道:“那好,我们进去‘请他出来’。”
纪莫又摇了摇头。
年长的再次变了脸色,“你是一定要维护他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进去。”
“为什么,莫非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我最美的回忆而已。”纪莫闭上眼,仿若又听到那轻盈的歌声。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老大,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冲进去就得了,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横得过我们个。”
“迷离子”中的老大,也即那年长的道:“小伙子,报上你的名号,师承来历,亮你的兵器吧。”
下,你真的要连累无辜么?”确是先前那“谦和”的人。
令狐不安此时正大块朵硕,心里想这貌不惊人的少年做菜还真有一手,哪里有心思去听外面在干什么,含糊应了几声了事。
纪莫慢慢道:“我没有兵器。”
“老大”道:“敢情你是看不起我们‘迷离门’了?”
纪莫向日也曾听闻“迷离门”在江湖上的声誉并不算佳,这不佳的意思就是,烧杀劫掠的事他们还是偶尔做的,只是“迷离子”素来也有些侠名,故而也少有人上门寻衅。
纪莫本来对他们印象就不好,这是也懒得解释,缓缓道:“是又怎样?”
那谦和的人道:“小兄弟,你身上有伤,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
这话语里却隐隐透着寒意。
纪莫道:“你们走。”
“老大”道:“鄙人莫桓,请赐教。”一声脆响,剑已在手。
那暴躁汉子也叫道:“亮你的兵器,我大哥剑下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纪莫不答。
蓦地,一柄长剑自门内飞出,莫桓听见风声,侧步让开,那剑便直扑纪莫而去,纪莫想也不想,伸手接过,剑锋刺眼,看来确是一把杀人的好剑。
令狐不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此剑就赠与你了。”
纪莫持剑在手,落寞一笑,“终究又用剑了,小师妹,你不是让我活么,可是怎么活呢?”
莫桓道:“你已有剑,可以出手了么?”
纪莫道:“我有话说。”
那暴躁汉子道:“有什么遗言快说。”他竟似断定纪莫必死了。
纪莫提气叫道:“我叫纪莫,你呢?”
令狐不安淡淡道:“令狐不安。”
纪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