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自保都难,更帮不到你。”
齐婉月轻声一叹:“姐姐就当我是兔死狐悲吧。”
孟珍儿皱起眉。
齐婉月坐到她身边,弯起唇角,笑容带着一丝自嘲:“先是罗姐姐,再是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了……这也只是早晚的事。”
孟珍儿淡声道:“你有太后娘娘撑腰,和我们不同。”
齐婉月轻轻笑出声,眼底的讽刺更深:“姐姐说笑了,在太后心中,我比不得西殿那人十分之一的地位。太后见皇上冷待我,见我窘迫难堪,何曾替我说过一句话?我家中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孩子,我不成,以后总还有别人。”
孟珍儿不语。
齐婉月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到那还未收拾好的包袱上,温温一笑:“孟姐姐,难道你真以为出宫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孟珍儿心头一颤,蓦地抬眸。
齐婉月平静道:“宫里的事,总有许多种法子向外传,何况还有江五小姐在——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你觉得回到尚书府,江尚书和江夫人会毫无芥蒂地接纳你吗?以后还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孟珍儿只觉得心上阴雨连绵,放眼将来,诉不尽凄凉。
齐婉月看见她眸中的凄楚畏惧之色,微不可觉地勾了勾唇,接着分析道:“且不论宛儿姑娘,江五小姐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一向最是记仇,将来她、又或者宛儿姑娘成了皇后,少不得秋后算账。”
孟珍儿心口闷沉沉的,深吸一口气,低下头颅,看着微微发颤的指尖。
江雪晴是怎样的人,不需要任何人告诉她。
从小就睚眦必报,不达目的不罢休,此番自己的作为,江雪晴全看在眼里,这仇是结下了。
耳畔又响起那天江雪晴的话。
——造因得果,都是咎由自取。
江雪晴是不会任由她回去后,过上安生日子的,或早或晚,定会跟她清算。
齐婉月伸手过去,握住她冰冷而颤抖的手,语气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宛转,然而一字一字,清晰有力:“姐姐,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只有那两个人倒下了,我们才是安全的。”
*
慈宁宫,西殿。
晋阳郡主打定主意要送皇帝亲手绣的帕子,江晚晴说话算话,认真地教她,一点也不含糊。
可问题是,郡主的天赋显然不在女红上。
这会儿,晋阳郡主才来了一刻钟,便觉得无聊,一边笨拙地穿针引线,偷偷又去瞧江晚晴,一不小心扎伤了手。
晋阳郡主吃痛,手指含进嘴里。
江晚晴轻叹:“郡主,不能分心。”
晋阳郡主哼了声,赌气地扔下绣绷,趾高气扬的问:“你一直都这么闷的吗?”
江晚晴笑笑:“还好。”
晋阳郡主又问:“你在皇上面前也不爱说话?那你们平时都谈什么?”
江晚晴没有多想:“我不说话的时候,他会自己找话。”
准确的说,是没话找话。
犹记得有一年秋天,凌昭随军出征,凯旋归来,特别高兴,可刚回来就听说有人上江家提亲,他心中不快,非得想方设法打听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和他抢人,喜冬不说,尚书府的其他下人也不说,就来问她。
当时临近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江晚晴思乡情浓,上门提亲的又是原作中不曾出现的路人甲,根本无关紧要,便不愿意搭理他动不动就翻的醋坛子。
凌昭问不出来,又见她神色冷淡,以为她着恼了,一阵漫长而尴尬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九十九个。”
江晚晴一怔,问:“什么九十九个?”
抬头望天,见是大白天,没星星,更是奇怪。
凌昭唇角微扬,那笑意也很有几分肆意:“我斩杀的人头数,这一次出征,已经累计到九十九个。”
江晚晴彻底呆住,看着眼前意气飞扬的少年,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他杀的人,没准真比她踩死的蚂蚁都多。
以他的年龄,放在现代,入伍当兵都早了点。
她缺乏打仗的概念,只在古装剧里看过。
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总是离她很远,最接近的一次,还是同校有个学长和人起了争执,用美工刀捅了别人,因为这件事,父母一再的嘱咐她,离持有危险刀具的不良少年远点,看见了就绕道走。
江晚晴侧眸,瞥了一眼少年从不离身的佩剑,只能一再的告诉自己,他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是英雄。
时代不同,不可比。
凌昭见她望向自己的佩剑,挑了挑眉,唰的一声拔/出/来:“你不信?”
日光照耀下,剑刃寒芒一闪,江晚晴心跳漏了一拍:“我信,我信,你把剑放下。”
凌昭笑了一下,收剑回鞘,语气轻快:“下次,定能破百——这次运气不好,砍了那人脖子一刀,竟然没死透,这都能被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