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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陆
曹凝君心底想,按照先头家里人给自己说得寥寥几语后宫事,当朝的皇后常氏出生将门,只这几年性情愈发乖张起来,一概是不爱搭理后宫事物的,放在寻常人家也罢了,皇后这样的姿态确实算不得贤良淑德了。
而太后颜氏与常氏便大相径庭,膝下有两子,一位是当朝的天子,另一位则是现被发配至荷泽的穆王。颜氏这几年有几分教一族所出的娴昭仪李代桃僵的意思,只怕初次见面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为日后留下把柄。
想到这里,她也不瞒徐杳,要交实底:“今年新入宫的新人里头屈屈咱们两个,外人看来只道是我抢了你不少风头,那些荒唐话我听过便罢,你也明白恩宠向来是由不得自己,我入宫这么些日子,日日像踩在云翳上过的,没有半点安稳。”
“你既有造化,可别担了个虚名。”徐杳不露声色。
曹凝君听她这样说,止住了端午宴的话岔,与她插科打诨几句,便回了流韵轩。
午后刚用完膳,徐杳欲上榻小憩片刻,豆蔻上前依了她的话正想帮她剔了头面,鸢尾在一旁给豆蔻打了个眼神,只听鸢尾说道:“美人今儿难得开了胃口,咱们瞧着也高兴。方罢了膳,又要上榻倦着,也不怕积了食。”
豆蔻堪堪止住了手上动作,附和道:“鸢尾姐姐平日里虽说话不中听些,这话却在理的。”
“奴婢进了宫好多地方还没见识过呢。”徐杳未应答,但见豆蔻掬起笑。
她这才点点头,带她们两个往御花园去了。
这个时日里,当属栀子开得最盛,花匠载得最多得却还是牡丹芍药之类,像栀子、琼花一类的白花稀稀落落几处而已,最奇的是原有一藤蔓假山处攀了络石花,还未等得及花匠除去,一日娴昭仪与皇帝恰逢此处,颜氏夸了一句颇有山岚雅兴,陛下遂下令好生将养。
徐杳特至此处,已没有半分络石花的影子,想来是橘生淮北则为枳的缘故,到头来荒寂寂把心血抛。
豆蔻也知她是想带自己来赏络石花,开解道:“咱们在襄州看得哪里少了,没了也有好处,只教人时时刻刻还念着襄州景。”
三人正欲回头,却见一名着宫女服制的从假山旁的石阶上下来,鬓上簪一支吉祥如意步摇,腰间佩着金丝镶边的荷包,到徐杳跟前才福身:“赵婕妤请您过去呢。”
鸳尾认出这是赵婕妤身边的寄云,赵氏平日里净得些娴昭仪的恩典,也会顺手赏寄云一些。
豆蔻不惑道:“我们一路上却是未曾瞧见赵婕妤,何故好端端得来请。”
她不知晓,徐杳却是知晓的。这处假山后头挂一帘幽瀑,顺着各个方向的石阶上去砌有一方凉亭。她上一世同燕怀瑾在上头的凉亭赏过春花秋月,放心驱了一干宫人,任凭底下人来人往也只能瞧见假山顶上一株梧桐树密密稠稠。
寄云见正经的做主子也没问一句,跟着自己一同往凉亭走,豆蔻说罢她白了个眼过去也不搭理她。
至凉亭处,赵芜怀里抱着正在哭啼的二皇子坐在石凳上,底下侍奉的嬷嬷一干人等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杵着。
鸢尾豆蔻先给赵婕妤见了礼,徐杳才福身,压着声音:“见过赵婕妤。”
哪知赵芜望也不望她一眼,手上自顾自哄着二皇子:“初见你当你是个本分人,也不知是不是近日里受桢良媛的唆使,竟不知礼数起来。”
“还望赵婕妤明示。”
赵婕妤“嗤”一声,“还没被宠幸便这幅模样,指不定哪日才受了两分恩宠就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带二皇子回撷芳斋!宫里头光养你们这么些个闲人干什么吃的,等回去了若还不好乘早发落了你们这些蹄子!”见怀里的二皇子愈发不乖觉,又朝底下宫人发火。
旁边的嬷嬷领了命上前抱过二皇子,旁边跟了两个婢女一道告了退朝石阶下走了。
“但凡我有什么错处,赵婕妤须也要我知晓,总不能平白无故受您这一通气。”徐杳简明扼要。
赵芜执起石桌上新沏好的普洱茶:“少跟我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把戏。”语罢,她轻拾起茶盖便有热气蒸上来,她浑不自知般另一只手把着茶檐竟直直地泼向了徐杳。
徐杳今日着了一袭杏色刺绣妆花裙,霎时渍了水的罗缎湿答答塌在身上,额上沾了一簇浸水茶叶,鼻尖被烫得通红。
“我们美人纵有万般不是,也用不着您寻她出气的,更别提您连个由头也说不出的份上。”豆蔻见状同鸢尾拿着帕子上前擦拭起来,忍不住呛声道。
“贱蹄子,赵婕妤要你说话了没有?”寄云啐道,上前抡了一巴掌朝豆蔻打过去。
徐杳眼疾手快拉了豆蔻一把,寄云这一巴掌堪堪只落在豆蔻耳根处,她角度打的刁钻,豆蔻竟瞬时麻了半个颈脖。
见她们主仆三个这般自顾不暇的境况,赵芜愈发专横起来:“二皇子午后在此酣睡一回,偏被你们打搅了,我不过是想让徐美人长长记性,又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