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叹,“怎么倒提拔你来择菜了呢?”
李四儿拾好手上的菜,按不同各自归纳好,末了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不说你个丫头骗子见识短浅呢。”
豆蔻反碰得一鼻子灰,讨个没趣,撇了撇嘴,转身去寻李四儿口里说得副疱长去了。
副疱长这厢手上争分夺秒,忙的不可开交,见豆蔻来了,闷闷不乐抬也不抬眼:“赵婕妤今儿这道葱烧苔菇已回了三次锅了,喏,你们落英榭的搁那儿自个取便是了。”
豆蔻听罢,才发觉副疱长身边立着得是赵婕妤的贴身婢女寄云,二人经御花园一事后,皆相看两生厌,只当瞧不见对方这个人,眼下更是如此。
豆蔻依副疱长所言,取了落英榭的食盒,打开察看一应俱全并未有缺斤少两,心满意足正欲离去,方才踏出御膳房的门槛,却被人一把拽过去,她铿锵两步,见拽自己的人着同自己一般的宫装,噤声未语,由着那人手上的劲儿。
她诧异抬眼,竟是桢良媛身边的晓暮。
晓暮探出身子打量御膳房里头的景象,见这边未曾引人注目,如释负重道:“好豆蔻,你谅一谅我罢。”
“这是怎么了?”她膛目结舌问道。
“寄云行事随她主子的性儿,哪里容得旁人有余地,桢良媛同往日不一样,已是有娠之身,光吃这些豆花芥兰如何使得。我知你主子对桢良媛是上心的,才敢同你说这些话。”
晓暮楞手楞脚将自己另一只手上携的食盒撇开隙待她看了,才形色仓皇道,“原不是这些的,全教寄云截去了,只还给我这两道菜,还说什么是赵婕妤的心头好。”
“你惹不起寄云,当我便惹得起了。”豆蔻看在眼里,无可奈何道,“我随襄良媛初入宫时便受她主子刁难,讨不了半分好处。更别说襄良媛往日里从未曾受过这样的气,我只问你,你自个不去同她问个清楚,却和我大吐苦水,安的是什么心?”
“我是个夹着尾巴做人的,明白人人都瞧不上流韵轩,你这一番揣度教人寒心得紧,怪我走投无路一时迷了眼才拽你过来。横竖桢良媛性子懦弱,也不会怪罪我一句,无非是我见不得主子不好,心疼罢了。”晓暮退却两步,连声音也颤颤巍巍。
“真真是造了孽了。”豆蔻字斟句酌道,“我一句无心之言害你这样多想,岂不是折煞我了。”
“襄良媛是个爱吃豆花的,我私心舍一道蒜子焖白鳝与你换可好?”她上前搀了晓暮一把。
晓暮遂朝她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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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榭
徐杳阖衣歪在榻上正在读她这两日爱不释手的佚名游记,不知不觉倦意袭来,干脆将就酣去了,施施然一本墨蓝线装书覆在脸上。
窗杦半开,霞光措落在她的发梢上。
燕怀瑾径直蹑踱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情形。他凉薄的指尖沾上她的眉心,够起那本佚名游记,粗略扫了一眼,见其中有不少她的批注,簪花小楷挥洒自如,唯独一句攥入了他的眼。
“你去六合八荒问一问,我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他郑重其事一字一句念出来。
徐杳本就睡得浅,眉头一跳,心下早已腹诽心谤,听他毫无忌讳念出来,便嗔眼看他:“陛下怎么专做些私窥的事情?”
“这顶高帽子朕可戴不得,当着你的面看,这叫正大光明。”燕怀瑾挑眉对上她一对柳叶眼,她虽言辞忿忿,面上却是罕见的恬静惬意模样,他兴犹不浅继而道,“且说你来世上一趟才几个年头,年少疏狂,竟称自己做古往今来第一人。”
她当时写这句批注的时候着实未曾考虑过多,不过一时兴起罢了,再说于她而言,自己重生这桩稀罕事自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偏偏她只能独自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细嚼慢咽也只留得是自个品味。
迥然间被人念出来,一时又觉得羞赧。
“你这书饶有风趣,容朕拿去消遣几日。”他一副如获至珍的模样,眉头舒展,眼含笑意打量着她。
她只觉得他的眸光从未有过的教她消受不起,措手不及间竟将怀揣的帕子拿出来蒙在脸上,阖眼图个清静。
他却不肯给她一个清静。
那方帕子已不是他初次拾去的那方章台柳,确切不移说是一方千岁绿的绫绢。
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至于你行文僭越的事朕海纳百川,再不同你计较便是。”他手尖已捱上绫绢的边缘,好整以暇道,“这怎么还孩子气呢?”
第16章 壹陆
“平白无辜全没有您的不是,妾要叫屈。”徐杳一面愠恼,一面伸手拧住他的袖口,不许他轻薄蒙在脸上自己尚且清清白白的绫绢帕子。
“你要叫什么屈?”他简明扼要,腕上却纹丝不动。
“这头一屈,妾行文虽冒失了些,却万万也担不起您一句僭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指不定妾有一件举世无双的本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