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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这座雪牢很低,像神君那样高的,可能要弯着腰才能进去,里面光线昏暗,又湿又冷。
末端只有一个房间,侧对着洞口。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房间以透明的坚冰隔开,露出里面的人影。
出乎我的预料,这座牢笼很大,足够在里面站起来自由走动,里面倚着墙坐着一个人,手脚都没有被镣铐锁住,但他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胡子长得像乱哄哄的蓬草,头发也没有好好梳过,正阖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着。我一见他,脑海里就浮现出“落拓”两个字。
这就是我的父亲吗?姨娘说,我父亲曾经是个挺拔疏阔的神君,我皱皱眉头,叫不出口:“喂!”
我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大殿里,他慢慢睁开眼睛,眼里先是无神,然后是浓浓的警惕,打量着我,最后,他无所谓地再次闭上眼睛。
“喂!”我不甘心地再次叫他一声。
“谁……”他抬了抬眼皮,讽刺地勾起嘴角,“还有闲心来探望在下。”
我鼓起勇气瞪着他:“他们……他们说……”我的声音越来越艰涩,“你是我爹……”
他的眼睛猛然失神,望着我,随后是深重的茫然。
我提醒道: “我娘是清章殿的流觞。”
他看着我,嘴角的嘲讽愈加刺眼,“谁带你来的?”
“我娘,还有……姨娘。”
“姨娘?”他小声玩味了这两个字,许久,才冷笑道,“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如此好管闲事。”
我惊异于他们的默契,我不曾提过姨娘的名字,可是他看起来一下子就知道了姨娘是谁。
我听说,年少的爱恋总是刻骨铭心的,难道对他也一样?
104.番外2:季择(三)
“你知道她是谁吗?”我不服气道。
“怎么不知道?”他语气讥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转而打量着我:“你多大了?”
我按照姨娘的交代,尽职尽责地、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我叫纪择,今年二百岁了,从前母亲带我住在昆仑,现在搬回清章殿住了,我在火莲子座下修学,已经练过了基础术法,还会用短剑,师尊夸我有天赋。我认识了好多佛门的小伙伴……”
他听着听着,似乎走神了,许久,才艰涩地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声音:“……何必。”
我生气极了:“你恁的不识好歹,要不是姨娘劝我看你一眼,我压根就不想来。”
他看我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你讨厌我?”
“是,我讨厌你,你是个大坏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低低的:“你的姨娘这样告诉你的?”
“不。”我气鼓鼓道,“姨娘说,你不是坏人,只是‘爱错了人’‘没想清楚’‘犯了错误’,她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净会给你开脱,开脱得神君都不高兴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沉默地地望着远方,我以为他不再会开口的时候,他开口了,嗓音有些沙哑:“她恨我吗?”
“她说不恨,说你们扯平了。她原来是喜欢你的,可是你太让人失望了。”我忍无可忍道,“你问这个有什么用,你不是只喜欢那个魔女吗?”
他的身体战栗了一下,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捏住自己的手腕,“卡啦”一声便把自己的手折断了。
温玉吗?
那个在他受伤之后,弃他如敝履,一眼都懒得看他,终于戳破了温情假面的魔界公主……
都是假的,他自以为是的爱恋,全部用在追逐这些泡沫上了,她是个幻想中的虚影,故意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接近他,利用他,最后却全身而退。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脱胎于凉玉的,从头至尾,被骗得团团转的只有他。
他这个人此生,有眼无珠,买椟还珠。
我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下意识退了一步,“对不起……”
他摆摆手,脸色灰败。
他的眼睛慢慢从失神中恢复过来,靠在墙上喘息了很久,才道:“你娘过得怎么样?”
“她过得很好,你不必挂心。”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又过了许久,又轻轻问道:“她呢?”
我的目光落在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