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不顾她的叫嚷和反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袖子向上拉去。
一抹鲜亮的颜色猛然刺痛了她的眼睛,这个五彩绳,这个五彩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全然不过她又抓又挠,将她的手臂都抓破了皮。
每年新年,她都会给阿矩送礼物,有时是斑斓的锦衣,有时是明珠做的手钏,她勒令她不准取下,阿矩左右为难,只好悄悄掩在袖中。
有一年,她突发奇想,模仿人间端阳节的习俗,取霞间的五色天丝,编了一对五彩结绳。
阿矩按罪贬入凡间,依律法什么也不能带,那样一板一眼谨遵律法的人,行刑的时候,必然着白素,去珠饰,可是这一对五彩绳,她到最后也没有取下来。
司矩,你我君臣一场,座下情谊,是想留个最后的念想吗?
“……将她移到我房中吧。”
“老太太!”
她疲倦至极,抬手打断侍女匪夷所思的惊叫,“她是老身的故人,于我有弥天恩情,如今成了这样,我心里怎能过意得去?”
“老太太身子刚好一些,不如由奴婢来照顾吧?”
“不必。”她转身一步一步向外走,“我与她,有很多体己话要说……请诸位成全。”
浴桶中的水弥漫着白茫茫的热气,女子坐在水中,两眼无神,任凭凉玉浇下一瓢带着花瓣的热水。她吸了吸鼻子:“阿矩,水够不够热?”
没人回答她。
鸣夏告诉她,这具躯体上伤痕密布,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这才失了智。
她搬了小板凳坐在浴桶边,帘子掩着,外面谁也看不见,双手轻柔地为她枯黄的头发打上皂角,“我们阿矩原先的头发很黑很亮。别担心,从今天开始,每一顿饭都吃饱,听我的话,头发也会变得很黑很亮的。”
女人仍盯着水面,不看她。
凉玉颓然伸出手背揉了揉眼睛:“人间百世劫,这才第几世?”她声音有些发颤,“你为我蒙此大难,我如何能心安。”
谁能想象当年花神凉玉座下掌司戒律的女官,冷冷淡淡的司矩仙君,如今落得这个模样?
可眼前人只是司矩小小的一世,一个受尽人间悲苦却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的凡人,就算她待她好也没有用,连她的命运都无法改变。
凉玉伸出手臂,将头靠在她颈窝,眼泪一滴一滴坠进浴桶中,溅起丛丛水花。女子挣扎了一下,竟然慢慢不动了。
“从前是我太过恣意,连累了你。我引狼入室,没有擦亮眼睛,最后自顾不暇,却没想到你刚硬至此……”
她一句一句喃喃,女子只是默然听着,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人。
凉玉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又添了一瓢热水,揉着她的头发,“我会让你早日回归天界,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从柜中取出一只纸人,往地上一抛,那纸人慢慢站立起来,边缘是浅蓝的辉光,中心透明,似水中幻影一般浮在空中。“找天宫司墨上仙,一连八日子时入梦。”她低声号令,“发生什么,便让他看到什么——第八日时带一句话给他:兄长,司矩有冤。”
纸人在空中旋了一圈,慢慢消失不见了。
司矩怯怯地缩在浴桶一角,两眼惊恐地看着,似乎极畏惧这纸灵。凉玉叹了口气:“别怕,它不会伤害你。以后都没有人再敢伤害你了。”
此举兵行险着,虽然前有唧唧雀的事情做了铺垫,但这样强烈的暗示,毕竟容易引起怀疑。可是她一刻都等不得了。
她给司矩换好衣服,又掀开袖子看了看那一对五彩绳,鸣夏说,侍女们给她梳洗时,用了蛮力也卸不下来。这是霞中五色天丝,当属神物,带到下界,便是割不断、剪不烂、不蒙尘的存在。
这绳原是她系的,她伸出手抵在绳结上,轻轻一摘便将它取了下来。凉玉迅速施法,绳上浅碧的光晕浮现,生出许多细小的叶片,又开出星星点点的碎花来,她挣开司矩枯瘦的手,将它系回到她腕上:“以后有危险,它会保护你。”
司矩看着手腕,眼神满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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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夏不经意发现,萧氏最近有些异常:她的饭量忽然增大,一顿要吃三两白米饭;譬如往常习惯晚睡的萧氏,忽然间开始早早歇息,夜里睡得也很沉,虽然如此,仍是显得格外疲倦;每晚从百花楼祭祀花神回来,她都浑身汗水,似乎体力透支。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凉玉利用每晚的祭祀修炼法术。一来,百花楼的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