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云见那潭水中的狐狸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同样瞧着自己,心中已不再觉得害怕,暗自思忖道,“难不成这潭水中有个狐狸?”
他撩开右手袖袍,将手伸入水中,想将那只狐狸捉出来一探究竟,可手一伸入水中,那狐狸便倏然不见了,等到自己收了手,确见它扔在那里纹丝未动。心中虽然奇怪,却无可奈何,他又想道,“又或者,这水中的狐狸竟然是我的影子么?”方才他虽已有此想法,只是迟迟不愿承认,兀自待在原地苦苦思索。
心中正苦无着落,突然背后一只纤细的手拍在自己肩上,白牧云心头凛然一惊,转身看去,只见是日间自己背着的粉衣女子抿着嘴,朝自己笑着。“大哥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呀,嗯,我就说嘛,咱们果真是一样的。”粉衣姑娘嘻嘻笑着,还不住那潭水之中望去。
白牧云见原来是粉衣女子,一颗砰砰猛跳的心也就安稳了许多,此时林中月光萤光交互辉映,照在那姑娘身上,分明看见她只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薄纱,白牧云脸上一红,不敢多看,答道,“啊!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他慌乱之中,对粉衣姑娘的言语,本就不曾听得真切,故而也不多想,见她在自己身旁楚楚而立,不禁顺口问道。
“夜色这么好,睡不着,出来逛逛,没想到遇见大哥哥了。”粉衣女子说罢,轻缓缓地舒展了下腰肢,微微昂起尖尖的下巴,月光洒在她俏丽的脸上,白牧云觉得这女子浑身都散发出迷人的神秘感觉了,但不知道哪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姑娘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夜深风寒,还是早早回去歇息为好。”白牧云在潭边折腾了这许久,虽然心中思绪重重,却无可索解。心中又想这姑娘本就有伤,我二人深夜在此荒僻无人之地相遇,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若被人撞见,自己尚无所谓,岂不是连累了这姑娘的清誉,也不待粉衣女子答话,便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那姑娘先行。
“大哥哥,你何必这么客气。”那姑娘也不反对,大喇喇的走在前面,又问道,“对了,大哥哥,你可是姓白?”
白牧云见她倒是听了自己劝告,心中觉得踏实,虽心中还掂量着那映灵潭的事情,嘴上仍旧回答道,“我是姓白,姑娘怎的知道?”
“大哥哥人好,姓的自然也好。是那小和尚对我说的,亏了他坐了那么一大碗面端来,可真是吃不下,这么大座山,连个打鱼的地方竟然也没。”那粉衣姑娘说着,似乎好像自己已经把禅院山前山后都看了个遍。
白牧云暗自苦笑,心想白姓既非皇族宗室,又非达官显贵,最是平常不过,哪里有什么好了?我救她一次,她念我的好,那便我的姓氏,她都要说好了。
他看着那姑娘,只觉月光下粉衫款款,似乎仙女。这姑娘虽然落魄,眼光倒是高的很,那明心做面的手艺万中无一,竟然被她说难吃,对了,她姑娘心性,一心只想吃鱼,岂不是吃了什么美味,都不可口了?于是便说道,“姑娘有伤在身,是宜吃些素面好些。何况,这静心禅院乃是出家人所居之地,怎么有荤腥饮食。这后山上没有打鱼的地方,那也不错。我家在江州,那里乃是大江过处,是以家乡之人多是打渔为生,别的不敢夸口,江州酒楼所做鱼脍,当推天下第一。姑娘想吃,何时有空,但来江州坐坐,我请你吃了个遍就是。”
白牧云话里又劝说又许诺,乐得粉衣姑娘喜不自胜,拍手道好,可是笑着笑着,她却又安静下来,只见粉衣姑娘噘着嘴叹了口气道,“大哥哥,我真羡慕你,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了呢。”
白牧云不想自己提到家乡酒楼鱼脍,忽然勾起她破家亡命的往事,心中老大过意不去,正要道歉,就看见那姑娘愤愤不平道,“哎!等我养好了伤,一定去找那些恶人报仇!”她说着秀眉一横,一股杀意顿起。
白牧云不想这柔弱女子突然如此,急忙劝说道,“姑娘,那些歹人杀了你们全村,又关了你这许多日子,定是些蛮不讲理、凶恶至极之辈,你一个弱女子,只怕难报此仇,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就进城告官,我舅舅是河间府尹,咱们和他说了,他总是要管的。”他本想着多骂那些恶人几句给粉衣姑娘出气,可竟想不出许多恶毒语言来,想到自己舅舅坐镇河间府,如此大案,定然不会袖手不管,便说出要报官的话,来安慰她。
“报官?”那粉衣姑娘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牧云,噗嗤一笑,说道,“大哥哥,你在说笑不是?这事情,别说河间府的衙门管不了,就是京城的皇帝,只怕也是管不了的。难道,你竟不知道么?”白牧云听她如此说,言语间似乎对舅舅大有蔑视之意,想要发怒,却见她神态凄然,想她家人被杀,心上定是无尽凄凉无奈,我又何必与她在言语上计较这许多,那里有个大丈夫的样子?念到此处,心中倒对那姑娘满是怜惜。
二人不再言语,一路默然。偶然对视一下,却又都纷纷避开,不觉已经走到通向待客小院的一处鹅卵石子路上。
“大哥哥,我住的地方到了。刚才、刚才是我不好,冲撞了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心里原不是那么想的。”粉衣姑娘低头拽着自己的衣角说道。
白牧云本不知道如何对她开口,见她如此说,那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了,也忙忙说道,“姑娘,刚才我有失语之处,还望你多多见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