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韩家当年叱咤商界的‘兴盛兄弟’来说,我这样的雕虫小技,着实不算什么。”
察觉到对面的老人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郑珩昭垂下眼,用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嘲意正浓的眼角。
郑珩昭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曾听父亲说起过——叱咤商界的“兴盛兄弟”,是如何运筹帷幄搅动风云,又是如何用了将近十年,联手将当时死气沉沉的商界推动得新活起来。
仅凭两人之手,和一些祖上留下的微薄家产,两人竟一砖一石成就了如今韩家庞大的的商业帝国。可以说,韩家的韩鼎兴和韩鼎盛两兄弟,在当时的商界不单是风头无量,更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而那时的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很多年后,当年出现在郑贤的口中,用来激励他奋进的这位人物,此刻就这样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他举着茶盏,看着自己的眼神沉稳而和缓。就像是每一位普通的老人那样,他迫切而紧张地关心着自己唯一的外孙的一举一动,甚至为了补偿那个孩子,他不惜在自己来争取投资时提出那样荒诞的条件,并与他签订了那份别具一格的投资合同。
目光扫过对面神色幽深的老人,郑珩昭俯身端起茶斟满茶盏,又沉默地坐回原位。淡绿色的茶芯在清澈的茶水中愉快的打着转,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件事,茶室中的两人一时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郑珩昭知道,眼前的韩鼎兴也如他一般,始终能清晰的记起两人签订合同那日的场景。
“我还记得……”眼前的老人忽然低低的开口,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的眼角弯出了些许和缓的笑意,“拟合同那天,你听到我的条件时,还惊讶得像个孩子。”
眼神和缓地观察着眼前的郑珩昭,韩鼎盛微笑着摇了摇头,“可如今,在你的身上,我大概连半分的孩子气都找不出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神色平静的接过话,郑珩昭垂下眼,似乎在回想着那时的光景,“虽然选择了韩氏作为的最佳投资商,但那时我并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韩鼎盛董事长,就是陪我玩到大的邻居爷爷。”
意有所指地看了对面的老人一眼,郑珩昭的眸色越发深邃起来,“更何况当时,您提出的条件的确令我震惊——我曾争取过许多投资。他们所要求的,无一不是股份或产权。”略微顿了顿,郑珩昭停下回忆,眼波深邃的看了一眼韩鼎盛,“但您的条件,竟只是让我代替您回国照顾您的外孙。当时,我的确觉得很惊讶。”
察觉到郑珩昭眼中的深意,韩鼎兴端起茶抿了一口,深不可测的眼底滑过赞叹的神色,“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看错人。你成长的太快,选择你照顾笙歌,大概是我签的最为明智的一份合同。”
没有得到郑珩昭的回答,韩鼎盛不无意外的抬眼看过去。目光瞥过莫名陷入沉默地青年,韩鼎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摇着头低声开口,“我知道你怪我,怪我不肯去见见他,和他相认。更怪我当年,把他寄养在孤儿院,让他独自……”像是难以继续说下去,老人沉默地止住了话头,他顿了几秒,又哑声低叹道,“可很多事,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他……贸然见了,你说,怎么收场?”
目光扫过桌上的那份合同,老人的眼神渐渐郑重起来,“你这孩子,看着精明,其实更是个暖心的。之前你电话里说的那些,我也考虑了很久。我甚至也想过,把这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像是在试探什么般,老人在话音未落之时,便意有所指地直直地看向对面的郑珩昭。
察觉到老人考究的视线,郑珩昭捏着茶盏的手指蓦然一顿。他怔了一瞬,才不着痕迹地缓缓直起身体。眼角扫过桌上那份投资比之前更加丰厚的合同,他并未停顿,恍若无视般抬起了眼睛,
“如果这是您的选择。”他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沉稳。
“我选择尊重。”
顾笙歌拉着行李跟在沈决身后走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等待的尹泽。
“笙爷!欢迎回来!!”
看着尹泽熟练地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顾笙歌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作为回应,一时有些忍不住唇边的笑意,“怎么有时间来楼下接我?今天不用去剧组吗?”
住在英国的时候,顾笙歌在闲暇之时也曾和尹泽视频过几次。在视频中尹泽还向他抱怨过,说这次接的剧戏份排得很密,服装也很复杂,密密麻麻的通告简直快要把他和沈尊累成狗。所以此刻在公司看到尹泽,顾笙歌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日程很满吗?别告诉我你们已经杀青了……”
“才开拍不道两周呢!杀什么青啊!”好笑的拍了拍顾笙歌的头,尹泽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啦,其实是我们那个剧组投资出了点问题,对啦,我跟你说啊……”
跟在滔滔不绝的尹泽的身后按下了电梯按钮,顾笙歌怔了一秒,忽然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回过头环视了一圈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走在他身前沈决竟已经提前上了楼,回办公室工作去了。耳边的尹泽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沈尊的不体贴,顾笙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终是拉起行李,跟在尹泽身后走进了电梯。
“所以我就说啊,他怎么能……哎?”像是此刻才发现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尹泽有些懵怔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