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德惆怅地仰起头。
“算起来,距离阿曼离开已经十七年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有音讯,真想知道那群曾经的老伙计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雷诺德船长,为什么您没跟着阿曼一起走呢?”
“因为我们的家乡不能离开海盗,我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他请求我留下把海盗事业进行到底,以牵制殖民者的发展。
这些年,我尝尽了孑身一人的滋味,当我感到孤单的时候,就喝酒。”
雷诺德默默合上眼,少顷之后,睁开:“还好,只剩最后十几天了。”
“十几天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乔伊注视着他,迫切的想要了解。
“我答应过阿曼,不能说。”雷诺德狡黠一笑,转身离去。
从他的眼神中,乔伊察觉到,他好像如释重负。
美丽的夕阳,很快便坠入了海底。
夜幕降临,海风吹拂着甲板,清爽而温润。
海盗们收起渔网,清点出可食用的鱼虾,或烤或煮,烹制出香气诱人的美味犒劳自己,顺便聚在一起聊聊琐事。
“扇贝烤两分钟,撒上一点黑胡椒,味道好极了。”
“整天吃海里的东西早就腻了,我现在只想回家吃妻子煎的牛排。”
“杰米,这次你终于可以拿分到的黄金给她在海边盖一座城堡了,记得这是你四年前就许下的承诺。”
“选择走上海盗这条路,就只能委屈她了。”
“但她以你为骄傲不是吗,你在保护家乡和家人,以最勇敢的方式。”
“没错!伙计们,敬伟大的雷诺德船长!”
海盗们纷纷站起身来,握着酒瓶充满期待地看向雷诺德。
雷诺德诧异了下,欣然一笑,认真打量着这群可爱的手下。
“不,是敬伟大的我们!”
话音刚落,雷诺德仰脖将半瓶酒一饮而尽,矗立在海风中,畅快地抹抹嘴。
“敬伟大的我们!”海盗们高声喊道,举起酒瓶集体效仿。
“都少喝点,万一夜里遭遇敌人就麻烦了。”
雷诺德会心微笑,兀自走向船舷,双臂伏在栏杆在,凝望着夜幕下的海面,耳畔回荡着海盗们传唱的歌谣。
深夜,飞逝。
白昼,如梭。
光阴荏苒,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十天中,雷诺德为了避开可能出现的敌人,多次改变航线绕道航行,终于在这天上午,距离阿曼港只有不到两百海里了。
雷诺德估测了一下,当前航速大约为八海里每小时,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就能回到阿曼港。
此刻,海盗们的心情相当激动,三五成群地挤在护栏边看着家乡的方向,望眼欲穿。
和他们不同,雷诺德总感觉心中有种隐隐的忐忑,说不清道不明。
雷诺德肃立在船头,手臂抱在胸前眺望前方,揣测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自己的不安。
“看,天上!”
有个海盗情绪高昂地直指天空,欣喜大喊。
人们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只见在那遥远的天际,鹰击长空!
空中最勇猛的冒险者——白头海雕的出现,总能瞬间点燃一大片热情。
作为大型猛禽的它,翼展可达两米多,比大多数成年男子的身高还要长,而它的体重却仅有五千克左右,翼展和体重的比例,造就了它每秒近百米的最高飞行速度,风驰电掣。
在这个崇尚冒险的时代,勇敢无畏的它在人们心目中拥有近乎神圣的地位。
蓝天仿佛一块巨大的画布,它飞速穿梭在白云间,不惧强风尽情翱翔,留下最矫健的身姿。
自由、潇洒、桀骜,试问有谁能做的比它更完美?
海盗们掏出望远镜想要近距离观赏,可那小小的镜头根本捕捉不到它的身影。
就连雷诺德,都向它投去了倾慕的眼神。
然而,乔伊却是个特例。
乔伊凝视着万里长空中的它,若有所思。
身旁,雷诺德察觉到他的异样。
“乔伊,怎么了?”
“那好像是我的鹰。”
“你确定?”
“嗯,我和它相处了整整五年,它是我最好的伙伴,我能感觉得到。”
“可是现在距离阿曼港还有近两百海里,也就是三百六十千米,它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天空飞翔?”
乔伊转了转眼珠子,思索片刻。
“也许它一直在找我,可能出事了。”
雷诺德蹙起眉头,不再问了。
虽然他见多识广,但对于鹰却一无所知,难道鹰和狗一样通人性?
不一会儿,远在天边的白头海雕便飞到了附近,绕着海盗船盘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徐徐减速降落下来,平稳着陆在乔伊的肩膀上。
海盗们如此近距离观赏到这位空中的冒险者,眼神中充满了惊羡,啧啧称叹。
乔伊摸摸它的头,帮它梳理一下羽毛,然后轻快地吹了个口哨。
“好久不见,尼尔。”
尼尔轻轻扇动两下翅膀,表示回应。
白头海雕做不出喜悦的表情,突出的眉骨让尼尔看起来很是凶猛,除了强有力的鹰爪和华美的羽毛,最吸引人的便是它的眼神,犀利而机敏。
它拥有卓越的视觉能力,即便在高空飞翔时也能发现极小的猎物,往往人类看到的只是一团枯草,在它眼中却能清晰呈现出五只毛色不同的野兔。最不可思议的是,在晴朗的天气,它甚至能看到六十千米外盘旋于高空的同类,六十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