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戈说所探查到的消息一样,姜泰在连夜部署战局之后,果断作出决定,从中军拨兵一千,分别由管宠和陆宇二人各统五百人,分别在青旬岗两侧埋伏待命,静待那扎米色这条大鱼上钩。
仅仅这两路兵马还不够,姜泰任命宋烨为诱饵,率兵两千,在清晨的时候,趁着天色蒙蒙亮,匈奴人的视野并不开阔之机,佯装大军渡河,故意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做出远征的模样,使得匈奴人误以为姜泰改变战术,转战襄国县了。
等宋烨的两千人渡河以后,姜泰又立刻集结中军的一千弓骑,魏延与雷勇麾下的兵马,共两千六百余人,紧锣密鼓的赶往苏人亭以南的林子里,打造云梯,做好攻城前的最后准备。
鱼饵已经放出,只等大鱼上钩。
姜泰麾下的各路兵马依计而行,井然有序,而苏人亭内,已经人心惶惶,就连一向沉稳的那扎米色也变得心神恍惚,在城楼上往来踱步,如果说姜泰趁着天明之时强攻苏人亭,那扎米色并不担心什么,可他却偏偏选择避实就虚,转道北上,去阻止自己的军队攻打襄国县,这就如同抄了后路,断了那扎米色根基一样,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那扎米色在离开襄国县大营之前,已经吩咐副将和参谋,让他们借着自己阻击大隆军队的空档,强攻襄国县,争取在几日内,攻克此城,此时若是姜泰的军队趁机奇袭襄国县大营,自己的军队必然腹背受敌,难以支撑。
那扎米色还不敢轻易放弃苏人亭,放弃苏人亭,就等于打开了赵军南面的门户,大隆王朝的北军一旦抵达这里,必然全力反扑自己,到那时,自己恐怕很难在留驻在赵郡一线。
想着襄国县大营一旦被姜泰的主力部队袭击,那扎米色如同针扎一般,他虽然徘徊在城头,但是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望向北面,他此时在等一个消息,如果自己半个时辰前放出去的斥候探查出姜泰北上的具体人数,那扎米色便会彻底决定,是继续坚守此地,还是毅然北上。
时间一分分过去,太阳越升越高,四周变得更加明亮,但是苏人亭四周,却异常的安静,这完全不符合眼下的战局,姜泰即便出征襄国县,也不会撤走婆望村所有军队,至少,他应该留下一路或者两路兵马,围困苏人亭,让自己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救援襄国县。
可偏偏苏人亭四周却如此安静,那扎米色心中惴惴不安,这既像是一场阴谋,又像是一次机会,如果此时趁着苏人亭没有被围困的空档,挥军襄国县,只需两个时辰,便可抵达,完全不会有任何闪失,可如果真的是圈套,那么苏人亭一线恐怕会立时崩溃,转手易主。
时间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扎米色再也呆不住了,他双手扶着墙垛,向着远处眺望一会,转身准备走下城楼,返回瓮城,却在这时,忽然想起一名士兵的汇报声:“报!”
一名身穿皮袄的匈奴士兵奔上城头,右手抚胸,朗然说道:“将军,北面忽然火起,从位置上推断,恐怕是襄国县一带。”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莫非我军攻破城池了?”那扎米色虽然心中不安,可他在下属面前,还要装出一副稳若泰山的样子,以免造成恐慌,他目光冰冷的望一眼报信的士兵,略作思索,又问道:“咱们派出去的斥候,可有什么消息吗?”
“禀将军,方圆十里以外,都被汉人封锁了,大隆的军队无处不在,我们的斥候暂时还没有消息。”
“什么?”那扎米色心中燃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如果四周被封锁,那比强攻苏人亭更可怕,这姜泰,果然非等闲之辈。
自己与外界的消息断绝,姜泰即便摧毁了自己在襄国县的主力部队,自己短期内也不会得到消息,等南面的北军主力进入赵郡,自己将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那时,即便自己想逃,也会插翅难飞了。
那扎米色匆忙走下城楼,刚刚到瓮城门口,那扎米色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冲着身边一名千长毅然喝道:“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消息了,立刻集结兵马,我们现在就返回襄国县大营。”
千长应一声诺,匆匆离去了,那扎米色看一眼瓮城里的军营,又看一眼北面空旷的街道,心中燃起一丝忧虑。
当沙河以北的驰道上隐隐响起杂乱的马蹄声时,始终趴在地上的一名斥候士兵匆忙爬起身,他向着一旁靠树休息的什长喊了一声:“他们来了。”之后,士兵匆匆跑到树林边,牵过自己的战马,与什长和其他同伴一起翻身上马,向着驰道以北急速遁去。
在驰道以北约二里地的距离,早已经原地休息的宋烨军得到了斥候的报告,有大批骑兵队正在向北而来,这应该就是姜泰口中所指的大鱼,匈奴右翼主将,那扎米色的队伍。
宋烨眼角闪过一丝亮色,他立刻吩咐两千骑兵即刻上马,人人摩拳擦掌,将手中兵器紧攥手中,宋烨一马当先,与宋杰并辔来到军前,目光深冷的望着驰道尽头,不多时,随着一名身穿白色狐裘衣的将领出现,在他身后,一条黑影尾随而来,黑影渐渐变得清晰,这是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
而为首那名白衣将领,便是那扎米色。
那扎米色一脸的焦虑,不等斥候归报,便已帅军北上,此时刚刚拐过一个弯,没有行出多远,便看到了早已列阵以待的汉人骑兵群,他惊讶的同时,立刻勒紧缰绳,战马很快停止了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