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彻底被弱水浸没, 我的双腿化为蛇尾。
水流十分湍急。
慌乱之中, 李之宥问我:“你应该有法子上去吧?”
这是问对人了。
昆仑山被弱水环绕。女娲羽化前,我需要定时来昆仑向她问安,也是要经过弱水,是有那么一道渡弱水法咒, 只是自女娲归墟,我便没有来过昆仑。
没想到,几千年过去,滚瓜烂熟的东西也会淡忘,我道:“我想想……”
弱水宛如溪流, 清澈见底,实则是深浅难测, 许久才沉到底。
水流很急,若不是以咒定身,我几乎要被水流卷走,我想去扶李之宥一把, 却看见这一幕。
水中游鱼小虾朝水流去。李之宥的黑发、衣袂也顺着水流摆动,浮光从他眉眼间掠过, 他的身姿宛如扎根岩石间的树一般。
我不尤看愣了, 这张脸看了无数回, 并不厌倦。
忽而,我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眼里写满疑惑, “怎么了?”
“我、咳咳咳……”思想远比语言要快, 这个预感让我脑子一空, 很没出息的楞在原地,什么咒法都忘记。
水涌进嘴里,身子也被水流卷起。
李之宥一急,手抓住我,训斥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好定心神。”
“咳咳咳……”我如今咳嗽,一半是因为水呛的,另一半是因为我心虚。
我这人要么一窍不通,要么一点就通,我真真切切意识到,我对此人动心了。
紧接着无数问题涌上来,我对他动心了,我几时动心的?那尘碧呢,尘碧怎么办?原来我早把尘碧抛到了脑后,看来和漓羽待久了,很有女版陈世美的潜质。
是我先摊牌还是等他告白呢?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这个人他心里有没有我,我都不知道。
此前种种搅动上来,他对我的照顾,而且我对他是不同的,那希望又有多大。
漓羽那个情场老手,早就堪破一切,可我却迟迟不能开悟,只当是演戏。
殊不知我并不是什么受过培训戏子,从不曾有什么好的演技,我是真的喜欢。
可是我怎么会突然顿悟,是因为掉入了这被誉为情河的弱水中吗?
我曾扬言不会喜欢凡夫俗子,真是话不能说太满,这回算是打脸了。
这样想着,又是几口水呛进来,我的眼泪都咳出来了。
“你啊你!”此时,李之宥的双手放在我化为了蛇形的腰上,脸庞挨我很近。
我猜到他大概想要给我渡气,但他顿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或许他终于意识到揽着一条蛇手感颇为不佳,手掌动了一动,与我保持了相当一段距离。
我有几分沮丧,但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唇型大概是,“你被呛成这样,如果现在吻你,你可介意吗?”
我不介意,但这不可以。
待我反应过来,手已攀着他的脖子,去寻他的唇。
他的速度更快于我,已经俯身吻住了我。
·
抵达空桑山时,颜倾和玄女一伙人正被一群牛状虎纹的异兽围攻。
此前我回忆起渡弱水咒语,便和李之宥从弱水底下马不停蹄往这里赶。
自上次被妖皇打入海底吃过亏,我已修过避水咒,其实我没必要让他给我渡气,但我当时想吻他,于是也就那样做了。
至于我忘记了的尘碧和如今喜欢的李之宥,这些前世今生情情爱爱,我想不通,也不想面对,就都等到出去后救活玄女见到漓羽再说。
漓羽到底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最有经验的人,如果她告诉我,应该等尘碧,我就忘了李之宥,如果她支持我和李之宥在一起,就算李之宥心上人不是我,我也是要表明心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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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回功夫,玄女就不费吹灰之力将那群异兽一一打趴下,跟随颜倾抱着阿薄进了山。
山谷中最粗的那棵桑树,便是空桑山的树中之王,黑色的桑葚挂满了枝桠。
而阿薄的整个人都变成桑葚的颜色一般乌黑,如同烧焦的枯木,而手臂上的经脉凸起几乎要把皮肤挣破,看得清深红血液在流动。
阿薄神志不清的呢喃,“父王,母后,姐姐,依兰……”
再不救,阿薄可能真的就活不成了。
颜倾将阿薄扶到桑树旁靠好,取出了生剑往自己手掌一划,鲜红血液渗出,他将手捏成拳,浇在空桑根上。
空桑树的叶子立时颤动起来,沙沙作响,如同琴音奏起的旋律,悦耳至极。
他回过头,将剑掷给玄女,“该你了。”
李之宥自然没有见过这阵仗,便求助于我,“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玄女尚且一头雾水,更何况是我。
我想了想还是答道:“总之不是歃血为盟结为兄妹。”
李之宥:“……”
呲,九天剑出鞘。
玄女持刃朝手心一抹。白色剑刃带出点点红色血珠,洒在空桑树上。
叶子继续颤动,如同琴瑟之音相和。
一瞬间,桑树,顷刻分作两半,是空心的。
颜倾将阿薄扶到里面。桑树叶便奏起旋律来又和为一体。
若看到这里我还不知这是什么法术,我就真是妄为女娲族人了。
此乃空桑结子之法,古书上,取夫妻血液灌溉于空桑树上,以修为培植便可借助空桑树造出后人,即可避免神魔因生子带来的衰老,相貌也会有几分像自己。
怪不得姜后与颜倾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他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