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回看着孟止足足愣了半刻钟,才醒过神来,慌忙低头掩饰道,
“原来是大夏明珠,是在下眼拙了。”
谢子衡拍着孟止的肩膀笑道,
“看看,一听见你的名字就把人吓着了,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吓人了罢?”
孟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辛回问道,
“听说岭南多雨,夏长冬短,终年不见霜雪,四季常青,花木果实终年不绝,可是真的?”
辛回心头一凝,略屏息了片刻后沉静答道,
“确实,特别是大庾岭一带,山脉绵延,奇花异草甚多,可堪一游。”
白芙蕖祖籍便是岭南,只是早在大夏开国之初,白氏一族中有两支族迁到了盛京,但白芙蕖也时常同苏禅熹讲一些岭南的盛景趣闻,这时也能蒙混两句。
谢子衡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以前从未见过孟止提过岭南,今日倒像是很感兴趣一般,实在费解,此时也顾不得思考,笑了笑对辛回道,
“那你先歇息,明日考试别迟到了。”
辛回立马拱手道,
“那两位兄台慢走。”
孟止始终没什么表情,闻言跟着谢子衡一起离开了。
路上,谢子衡好奇问道,
“这个白敏生是有何不妥么?”
孟止却反而眉毛一挑,反问道,
“有何不妥?”
谢子衡哭笑不得说道,
“是你总盯着别人看,我还以为他的文书有什么问题让你起疑了。”
“文书并无问题,你别胡乱猜测了,今日便先回去罢,明日还要早起。”
孟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谢子衡一人风中凌|乱。
翌日,辛回起了个大早,梳洗了一番,便往昨日谢子衡所说的考试的映雪楼去了。到的时候,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相识的正三三两两说这话。
辛回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便坐在旁边梧桐树下的石阶上等着考试。只是还没等她好好整理一下遇见孟止的事,便突然听见头顶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便是一声人的惊呼声。
树上掉下来一团黑影,还不待辛回看清楚,她下意识便抬腿踢向那团黑影,一声惨叫之后便是人摔在地上的厚实声音。
辛回这才看见躺在地上哎呦叫唤的是个褐衣锦袍的少年。辛回迟疑地坐过去,才看清了少年的样貌,墨发高束,眉眼如墨,瞳仁是深深的黑色,黑白分明,显得很澄澈干净,辛回略带歉意地问道,
“你没事罢?”
褐衣少年叫唤地更厉害了,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没事么?我踢你一脚你试”少年话还没说完,在看到辛回的时候愣住了,总算没再骂人了,只是闷声嘀咕道,
“看你个子也不大,怎的力气这般大。”说着便捂着屁|股站了起来。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树叶,问道,
“你也是来报考东林书院的?”
辛回点头,问道,
“实在抱歉,我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下意识便踢过去了,你怎么样?”
少年活动了一下筋骨,语气好了许多,
“我原本是在树上睡觉来着,结果不小心掉下来了,不过你这小子,弱不禁风,唇红齿白的,竟然能脚劲儿这么大,可以啊。”
辛回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并不说话。能在树上睡觉的人,兄台你也不是一般人呐。
少年见辛回谈意不浓,也不在意,反而熟络问道,
“是要开考了罢?”
“还有半个时辰呢。”
“唉,我说不来东林吧,老爷子非要我来,还逼着我这几日通宵达旦地看书,就没睡过一个饱觉。”
辛回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考试什么的信手拈来而已。
少年看辛回不说话,以为他没复习好,性情看起来又是个木讷腼腆的,样子也生得柔弱,个子才到自己的肩膀,于是顿时生出一股子保护欲来,拍着辛回的肩,豪气说道,
“没关系,我罩着你。我叫方绥,表字遇安,你叫什么?”
“白澍,表字敏生。”
然后便自然而然挨着辛回不停地说话。
辛回大都是偶尔搭一句,并不热络,但这位少爷显然不需要别人的热络,因为他自己便已经够热络了。
终于等到了考试开场,两人进了考场,这才发现两人的姓名是挨在一起的,恰好是前后桌。方绥朝着辛回眨了眨眼,然后便落了座。
辛回拿到考卷后,便开始静心答起题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突然从后面飞来一个纸团。辛回不明所以,偷偷转过头去,便看见方绥在挤眉弄眼地得意笑。
两个时辰之后,钟声响起,考生停笔。
方绥一把勾住辛回的肩,在她耳畔小声问道,
“怎么样?我给你的答案你看了罢?”
辛回摇了摇头,平静道,
“不怎么样,错了五个。”
方绥脸色一变,懊恼道,
“你抄都抄错了五个?”
“我是说,你给我的答案错了五个。”
方绥愣了半刻,刚想说什么,便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遇安,我刚刚还在找你,考得怎么样?应是能进书院的罢。”
两人回头,辛回这才看见是昨日的谢昀,身边还站着孟止。而孟止却没有看辛回,目光全在方绥搭在辛回肩上的手上。
“表哥。”方绥对着谢昀老实叫道。
“子衡兄,景行兄。”辛回也客气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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