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回看着已然有些疯癫的同窗,凑到孟止耳边小声问道,
“他们怎么了?”
孟止淡定将剥好的蟹肉放进了辛回的碗里,然后见怪不怪道,
“不碍事,就是马上要放假了太欢喜了。”
辛回理解地点头,一年到头就指着田假和授衣假能好好休息放松。之后的两日便是考试,辛回跟着孟止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考试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最近吃多了蟹,有些闹肚子,辛回却也强撑着考完了试。
考完后,方绥愁眉苦脸问辛回,
“考得如何?”
辛回想了想,好像是有一题不太确定,于是重重叹了口气,方绥颇有几分难兄难弟的味道,搭着辛回的肩膀,一起叹气。
两日后,便出了考试成绩,孟止榜首,辛回那题果然错了,只得了第二名,只有方绥,趴在榜末,哭的伤心,说好的一起哀叹呢,结果只有我动了真情。
之后便是放假了,天气见寒,夫子拢了袖子坐在学案前,看着学生们都是回家欢喜的神情,不禁感叹道,
“到底是‘想见陇头长戍客,授衣时节也思家。’只是在家中,也不能懈怠了读书,须知读书需每日不缀,方能见成效。”
众人作揖行礼,齐声答是,夫子又交待了一番假期作业,便放了学生离开了。
辛回和孟止一起收拾好了东西,又一起往山下走,一路上辛回都想说点什么,但是孟止只是心无旁骛地埋头走路,便也只好闷声走着。
在路上,恰逢山路中途有一片溪流,正是从九曲湖那边流过来的,回回下山都能见着,无甚稀奇,只是辛回见到后,眼睛一亮,问道,
“景行兄,你瞧,青青荇草清水河,鸳鸯成对又成双。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不知景行兄可羡慕?”
孟止随手拾了颗石子,轻轻往那水中一弹,两只交颈嬉戏的鸟儿便扑棱着翅膀散了。
“一对野鸭子罢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有甚好羡慕。”
辛回看着那水中一圈圈的涟漪有些沮丧,又安静地走路不再说话。
不多时,又见到路旁有一口井,辛回又兴奋了,拽着孟止的衣袖道,
“景行兄,你看这井底两个影,一男一女笑盈盈。是不是很相配?”
孟止任由辛回扯着自己的衣裳,手指轻轻一弹,又一颗石子进了水中,扑通一声,人影被打成了一圈圈水纹,然后才神色如常道,
“那有什么人影,敏生眼花了罢。”
辛回这下彻底不做声了,老实地走着路,眼见就到了山脚,辛回容不得犹豫,对着孟止期期艾艾道,
“那个景行兄,我甚是倾慕景行的兄才华,想为兄保个媒,我家中有一小妹,生得生得同我有几分相似,不知景行兄”
孟止挑眉一笑,眼似秋波,声音清越道,
“敏生忘了么?我已有婚约在身了。”
辛回这才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呐呐道,
“哦,是了,景行兄已经订了亲的。”然后又想起来,未婚妻就是自己,便又试探问道,
“那景行兄可还满意这门亲事么?对位未婚妻子可又还满意?”
孟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辛回,说道,
“祖父为我选的妻子,自然是好的。”
辛回讪讪的,这客套话说的可真是客套,到了山脚,孟止家里有人来接,孟止临走前深深看了辛回一眼,便骑马走了。
辛回便在山下等着叶儿,换好衣裙,整好发髻,不过一刻钟,叶儿便下了山,苏家大哥来接人的马车也刚来,见到辛回,很是高兴,辛回赶紧钻进了马车里,生怕被东林书院的同窗看到,然后一把把叶儿也拽进了马车。
马车上叶儿和辛回套好话,等到了苏家,自然又是一番爹娘的嘘寒问暖,哥哥的万般关怀,又问了一些在白鹿书院的事,学业如何,与同窗相处如何,先前叶儿已经和辛回透露过,辛回倒也能一一答上来。
只是用过晚饭后,苏家老爹便将辛回叫进了书房,辛回原以为苏老爹是叫自己去陪他看书,没想到刚一进书房,便见到苏老爹一张严肃认真的脸。
“前几日我见到白鹿书院的李夫子,向她问起你,她说起你的事来,我却越听越不像是你,我便请她画了一副你的近来的模样,可是那样子我怎么瞧怎么想叶儿,还不快交待,你这几个月都去了哪里?“
辛回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苏老爹平日看着是个柔弱书生,也不怎么精明的样子,此番竟然能这般细致,辛回将所有的说辞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却想到一件要紧的事。
“爹爹,你,你没告诉娘亲罢?”
苏老爹吹了吹胡子,气恼道,
“我要是说了,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么?”
辛回长长呼了一口气,才说道,
“其实其实女儿是去了一趟江南,女儿很是想念三哥,便想去寻他,结果人没寻到,我便回来了。”
苏老爹冷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本文书来,辛回偷偷瞄了一眼,正是自己借用的那一本,岭南白澍,表字敏生,最新的那一页上,就读书院一栏赫然写着东林书院。
辛回这才想起来,方才是老爹将自己的随身包袱接了过去。编无可编,辛回索性心一横,便将自己偷偷跑去读了东林书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悄悄拿眼去瞧苏爹的脸色。
待辛回说完,苏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