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番话来,就足以见得,她早已强过我们中大多数人的许多,早便不能简单粗暴地单把她当作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了!”
“当然,你要去找旁的向导,你自找去,我当然不会拦你,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多多益善的,”俞大逑沉吟片刻,既然做了第一个决定,第二个决定便很快也果断地下了,“只是时间不等人,既然要送,那便今日下午就出发!毕竟,在南乌多拖延一日,彭台就少了一分获胜的希望。”
郇叔越的脸色非常难看,见说不过俞大逑,便转过脸,严肃地望着郇如,正要开口,郇如却先他一步,一掀下摆,重重地跪了下去。
然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自小,父亲便告诉我们,”郇如抬起眼,认真地盯着郇叔越的眼睛,轻轻道,“执此一生,愿忠君报国,不计个人得失。”
“是,我是这样说过,”郇叔越只觉得唇舌发苦,又急又气道,“只是有些事情,我能做,我需要做,但是不需要你来做,你懂么,如儿?”
“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去北边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办?你娘怎么办?我和你娘今年四五十了,你忍心,忍心让我们……”
——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父亲,一样的,”郇如直视着郇叔越的双眼,很轻,但是很坚定地纠正他,“其实,我们都一样的。”
——虽心有愧,但所向者,从无回头。
就像我和弟弟,也从来没有在小时候抱怨过您为何常年在外,吃住军营,枕戈待旦,出生入死,为国尽忠。
您有您有的志向抱负,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
郇叔越一时哑然。
“可惜了,”俞大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不过想了想,又转了主意,心道,“不,不可惜,是幸甚至哉。”
——可惜,是可惜这个孩子身为红妆,生而受囹圄之限。
但,能得知这世间还能有这样的年轻人,又何尝不是大幸呢?
这是她的幸运,也是看到她的我们的大幸。
从南乌北上前,俞大逑让点的手下那队精兵与郇如先互相简单问候了解了一番,临走之前,俞大逑避开众人,问了郇如最后一个问题。
“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实在是不该滩这趟浑水的,”俞大逑叹息道,“但你既执意北上,旁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提醒你一句,郇丫头,你当知道,你这样的情况,若是遇俘,多的可能,是会遇到比死亡更悲惨的情况。”
郇如低头一笑,从最贴身的地方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出来,淡淡道:“俞大人,你要知道,在战场上,想活下来不太容易,但若是一心求死,还是很快的。”
——我既决定北上彭台,就做好了一切所有的准备。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郇如想,如果傅怀信可以为了那不降的风骨为彭台战至最后一刻,太子殿下可以在沧江之上放弃一国储君之尊舍身饲虎来保全剩下的人,连阿瑾,都愿意为了大局做出牺牲,忍气吞声地只身留在遥远陌生的异国他乡……死生大义面前,大家所有人都一样的,他们能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能?
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但如果走的时候,是以一个“人”的存在走的,那么,这一生,也是不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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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府,彭台镇。
青江水系出现问题,是傅怀信在被围城的第九天就发现了的,无他,在日益升高的气温和正好如有神助的自西北方而来的顺风风向的加持下,在哈旦巴特尔开始着人抛尸彭台镇内水系上游的那天中午开始,傅怀信就警觉地发现了那风中猛然增加好几倍的尸臭味的不对劲。
情况的恶化,甚至比乌力吉设想的还要快,两日后,已经有陆陆续续有百姓、士兵向傅怀信反应水质变化的问题,为了稳定军心,一开始傅怀信选择了暂时按下不发,毕竟,这是一个瘟疫一旦爆发,会比战争还要令人恐惧、还要让人束手无策的年代,只向百姓反复要求,无论是地下水还是河流水,都要煮开了再用。
但是很快,傅怀信便意识到,这样不行,又过三日,彭台被围的第十四天,城中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咳嗽了起来,在傅怀信意识到的时候,四面的咳嗽声已经不绝于耳,仿佛一夜之间,家家户户都响了起来,傅怀信悚然一惊,顿时便意识到继续对着百姓隐瞒下去是会出大乱子的。——虽然,公开了大庄方面探的真相于事实而言,也基本上没什么用处,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傅怀信公开水系的问题后,开始着专人督促,严查河流水的煮沸问题,但即便如此,民众在惶恐不安了一阵之后,资源的紧缺,还是让不少口渴而又缺少薪柴的人本着侥幸万一的心理,铤而走险地一次又一次违令而行之。——毕竟,喝了水,只是“有可能”会咳嗽,但不喝的话,难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