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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家长会格外漫长，她一直在门外徘徊守着，直到第一个中年女子喜笑颜开的开门出来，她才迅速躲进了旁边的厕所。

紧张……

除了紧张还是紧张，她很怕高佑仪也会失去理智在众人面前对自己拳脚相加。

许久，似乎人都散去了，陆翀从厕所走出来，刚进教室，就看到坐在她位置上的母亲高佑仪。

“跑去哪里玩了？”她没有抬头，一直在翻着陆翀桌上的教材。

“没有，我一直在外面……”

“上次考了倒数第一，这次还上瘾了是吧？一次又一次的……”高佑仪抖了抖她藏在桌洞里的试卷，“瞒着我和你爸，这下被我发现了吧？”

陆翀低着头，不再说话，那种熟悉的无力与愧疚又在心头蔓延。

高佑仪把那堆试卷直接砸向她的脸上，近乎在咆哮：“你的前后左右谁不是参考书堆成山？！你呢？！塞了一桌洞的倒数第一试卷！你就是这么报答父母的吗？！”

她越说越激动，直接把陆翀逼着往教室外赶。

陆翀心里并不希望走出教室：如果在里面打骂她，很大可能没有人会发现，毕竟这个放学时间段，没有谁会突然回这里。而如果出了教室门，家长来来往往，一切……就不好说了。

她很怕自己会丧失所有的尊严。

而事与愿违，高佑仪推着她，一直按到了外面的墙壁上，右手毫不留情的扇了她一巴掌。

陆翀只觉得乏力感越来越重，刚抬起头，又是一巴掌袭来，她的头发凌乱，从碎发间隙看到了倚靠在楼道口处的林煜。

他依然是暗色系衣服，身上唯一闪光的就是灯光映照下的吊坠，今天与以往不同的就是手上少了一支烟。他看到陷入争执的陆翀母女，似乎有些惊讶，止步于那里，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陆翀。

偏偏不巧的是，迎面又有两个结伴同行的家长走过来，似乎是班里某个同学的母亲。

此刻的高佑仪，还在拽着陆翀的衣领，嘴里喋喋不休的骂着什么，那两个家长见状立刻停止交谈看向这里。

陆翀心里净是绝望：她一点都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丑态，可是认识的看到了，不认识的也看到了，上天似乎有意在捉弄她。

从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也就是在她扭过头想掩饰自己的面孔时，走廊灯全部灭了，身边的环境立刻成了暗色，不凑近些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比如，陆翀就没有看清楚路人家长的长相。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佑仪骂累了，也打累了，让陆翀赶紧回家继续算账。

在摸黑经过楼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半开着的电闸门

平常班里比较爱恶作剧的男生总会在晚自习的时候突然拉闸熄灯，那个扳手只要被拉下，整层楼都会陷入黑暗。

刚才……

陆翀想起了距离这个电闸门最近的那个人。

林煜？

难道是他及时熄灯，才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尴尬？

陆翀来不及多想，就被高佑仪催促着下了楼，重新换上沉重的心情踏上回家的路。

刚踏进家门，高佑仪就把她在班里一直忍着没说的事情告诉了陆正峰：“她班主任私底下跟我说了，她那次考高分……是因为作弊了！”

陆正峰的脸立刻沉下来，狠狠地踹向陆翀的膝盖：“不要脸的东西！”

因为正面冲击，陆翀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被踹的错了位，之后又慢慢的归位，这样的剧痛让她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坐在了地上。

“这种话我简直说不出口啊！”高佑仪气得发抖，“她老师拿她当贼看！说监考的时候，都不用抬头就知道哪个角落有动静，是谁在作弊！”

后来……

后来？

后来陆翀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浑身滚烫的躺在床上。

每次被暴打一顿过后，她身上总会留下肿痛的伤痕。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了区区几个数字，为了分数，她的至亲之人会变得如此粗暴和不可理喻。

陆正峰把她和同事的孩子进行比较，高佑仪把她和邻居的孩子进行比较，难道生而为人的意义就是作为一个参照物被人拿来比较吗？

陆翀联想的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想起自己在柜子里曾经藏了一罐药，依稀记得是治腹泻的。

她起来走到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踱回房间，找出了那罐药。犹豫了几秒钟就一把一把的将药片塞进嘴里，灌水咽下去，直到瓶底见空。

她对生活对未来彻底失去了念想，本来想着为了父母努力拼搏几年，但是既然他们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在意自己，这点留恋还是算了吧！

陆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哪一刻自己会陷入昏迷，然后再也醒不过来，所以要趁着清醒的时候好好看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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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