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廷尉李府,书房。
“你说什么,奉先他……”李儒手中的笔迟迟落不下去,那浸溢出来的墨汁一滴滴落在了面前的纸上,让旁边的管家看着一阵阵心疼,这可都是钱啊,普通人家几日的用度就在这一张纸上了。
这种纸制作非常精美,其价值却不在其耐用而在于其白洁,就正如此时墨汁渲染在上面黑白分明显得异常刺眼和明显,这样精美的纸质,自然其造价也是十分高昂,就算是李儒也是靠着董卓的关系才搜罗来这么些。
不过也只是可惜了一会儿,管家却也理解一些李儒的心情,身为李府管家,对于一些事情的了解自然远甚于外人——实际上这也是他对李儒足够忠心,他本身就是李儒父辈留下来的,和李儒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关系自然亲密无间,平常李儒有什么事情也会在他面前诉说,对于李儒的一些苦恼和头疼的事情心里也清楚,也为自己老爷感到心疼,不过他也只能够做一个倾听者,就算要他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地。
“是,吕将军进了刘府,据说还是那刘备三人亲自将他迎进去的。”
“是吗?”李儒愣了一下,突然诡异的笑起来,“看来这刘玄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两人碰面,倒是有些意思。”
“那老爷要不要……”
李儒明白管家的意思,这也正是他为难之处,吕布跑去找刘备,李儒相信绝无好事,尤其还是在自己预先警告了他一番的情况下,他会听自己的警告么?应该会,但也绝对会是阴奉阳违;那他又会怎么对付刘备?李儒不知道,这是他担心的地方,也正是他现在犹豫的地方。
应该说,他之前和吕布之间的谈话,也不能说全是危言耸听,对于刘备这三人他的确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样安排才最好,同样也没有做好让他们作为箭头和吕布正面冲突的准备。
尤其是这一次,如果李儒去了,如果吕布和刘备真地直接产生了冲突,那么李儒是站在哪一边?不管站在哪一边都不好过,在吕布一边显然不是李儒的心意,可要站在刘备一边,也就意味着某些事情就要摆到台面上来了,不管之前吕布是什么感觉,之后在很多事情上李儒就不得不顾及吕布会不会拿这一点做文章,这很可能成为之后的一个攻击借口或者是漏洞。
不过吕布这一次到底是干什么李儒暂时也还没底,更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是怎么样,刚刚好像听说他行装简单,不像是去闹事,虽然李儒不会被表面所骗,但这其中意味他不得不寻思,所以他不得不又问了管家一句:“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带?”
管家刚才已经说过了,但现在还是十分耐心又回了一句:“没错,除了一个小厮,什么都没有带。”
什么都没有带,没有赤兔马,也没有方天画戟,更没有穿上甲胄,刚才说地,居然还是穿着一袭文士袍,难道他想要扮儒雅,以为自己写了一首诗在士林中小小流传了一番就得意忘形了?
李儒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知道他既然是这样子,自然不可能是去直接闯门的,更何况看样子就算他想刘备也不会给吕布机会,简单说起来,现在就是属于这两人之间的博弈,吕布这样似乎也等于向外人甚至干脆就是他李儒昭示他对刘备没有恶意,李儒虽然知道他真正的心思,可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自然也会相信他,更何况对于刘备这个“外来人口”现在也没有谁有感觉,要真起了什么事情,舆论说不定会选择站在吕布这一边,自己的计划就有可能受阻,那么这种情况下,自己到底要不要掺进去呢?
李儒来回徘徊了会儿,最终立定,却是摇摇头叹道:“不必了……”
“为什么?”管家疑惑不解,问道。
李儒自嘲一笑,说道:“看来我是小看了这吕奉先啊,他既然能去找了刘备三人,就不会想不到我也在注意着,但他只带上一个小厮前去,这明摆着是想告诉我,他不是去闹事地,对我的话他很放在心上,并没有去违背的意思。如果我这样还要去找他,这不仅是驳他的面子,看上去也太过维护那刘备,搞不好直接撕破脸皮。这看似是一件小事,我却不得不往大了看,这吕奉先倒是有一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吕奉先不好对付,刘玄德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也正想看看这刘备三人能否应对得了奉先,单单只是武力可也不能够说服我,更不足以让人重用。”
管家点头应是,不再多嘴,李儒眼中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看上去竟然隐隐有些兴奋,还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李文优倒是想要看看,你们这狭路相逢谁能胜?”
李儒不知道狭路相逢谁能胜,两个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刘备府大堂里的情景诡异的平静。
吕布不知道李儒现在在想些什么,如果知道他一定很高兴,因为他利用的就是李儒本就希望他和刘备双方碰撞的心理所以会对此事放任不理,现在目的算是达到了,不过他来这里自然还有更深的目标,可惜刘备似乎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一直稳坐钓鱼台,稳住了关羽之后就再没有其他动作,关羽虽然脸色不好看,却竟然也一直隐忍不发,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听话还是被限制了。
至于张飞,本来吕布还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可是这时候外面却传来“呵呵呀呀”的叫喊声,听声音分明就是张飞,听起来他似乎在练武,或者准确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