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握她的手:“等你愿意和我说的时候,你再来告诉我。先去歇息吧。”
阿猫低下头,慢慢地去了。
慕扶兰回到自己屋中,片刻之后,听到有人叩门。
阿猫来了。
慕扶兰起身过去开门。
“太后,我真的有件事……这些时日,一直想告诉你的……又怕是我看错了……就不敢说……”
阿猫立在她的面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无妨,你说便是,说错了,也不打紧。”
慕扶兰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床边,坐了下去。
阿猫心一横,终于说道:“您还记得几个月前在岛上时的落水之事吗?当时我见他们寻不到您,又是害怕,又失伤心,我真恨不得自己也下去寻您,可是阿猫不会游水,我就在水边大声叫您,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抬起头的时候……”
她瞪大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当时那令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我抬起头,看见太后您仿佛被什么托着,送出了水,当时太黑了,天又下着雨,我实在看不清楚,恍恍惚惚,只觉那是一个人,影子仿佛和陛下有些相像……但是阿猫真的没有看清,等我爬起来跑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慕扶兰的唇边原本带着微笑。渐渐地,她的笑容凝固了。她盯着阿猫,脸色渐渐苍白,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双目圆睁,声音蓦然提高。
平日的她,在人前总是那么的和气高贵,对阿猫更是如同家人般亲善,阿猫还是头回,见到慕扶兰如此失态模样。
阿猫被吓住了,怔了一怔,声音一下小了下去,怯怯地道:“太后,阿猫就是怕看错了,这才不敢和您提的……倘若是真,阿猫想,定是陛下成了神,又记挂您,一直没去,那日才显灵救了您的……”
慕扶兰双目直直地盯着阿猫,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手背渐渐起了青筋,自己却似丝毫没有感觉。直到阿猫吃痛,又惊又怕,眼眶发红,这才突然回过神来。
她放开了阿猫的手,站了起来,转身,跌跌撞撞奔到窗前,“砰”的一声,一把推开窗户,迎着外头涌入的新鲜空气,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那夜她失足落水,分明已是深沉水下,然而,就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凭空又获得了一股依托的力量。
那一刻,她知道了,有人在救自己。她被一双臂膀带着,正向生而去。
而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在她苏醒之后,她不停地告诉自己,那是她在闭气临死之前的幻觉。
他早就没了,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然而这一刻,她的心脏,几乎就要爆裂。
她感到心口疼痛无比,犹如有锥子,在不停地扎刺。
她双手扶窗,人慢慢地蜷了下去,犹如死去。
“太后!你怎的了!”
阿猫终于回过神来,奔上来,扶住了她,高声喊人。
慕扶兰一动不动,半晌,缓缓睁眼,苍白着脸,一字一顿地道:“替我准备车马,今夜便就上路,我去上京!”
第98章
夜色深沉。护国寺后, 太监曹金立在一旁,望着前方那道在塔林中已独自伫立许久的身影,心中十分不解。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先帝之人人, 先帝去后,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弃用,没想到太子继位之后,继续对他委以重用,处处信任,他感激之余,自然倍加忠诚效力。
河西之西, 尽头的天山脚下,有座孤城, 名金城。这两年,北人在被迫远离河西之后, 便将目光投向了天山。金城之中,虽只驻了区区两千士兵,但就是这两千人,不但多次击败前来侵犯的异族,击碎了他们想要夺走这个据点的企图,孤城更是岿然耸峙,成为了天山之南的安全保证, 那条从前朝开始已断了数十年的连通河西与西域的通道,再次畅行。
商人的驼队, 重又往来在西域和河西之间,络绎不绝。不但如此,今日,朝廷收到了一个消息,西域的大宛、安息、月氏诸国,仰慕东方上国的繁华与兴盛,奈何从前道路不通,如今畅行无阻,将遣使者东行,朝拜天子,互通有无。
这个消息,令满朝文武倍感荣耀,但是不知何故,今日少帝退朝之后,并不见他如何兴奋,反而在天黑之后,悄然出宫来了这里,举止反常,令人费解。
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塔林的深处,忽然,背影微动。
“曹金,你从前是如何认得先帝的?”他没有回头,只问。
太监沉默了片刻,说:“奴婢天生卑贱,下体不全,七岁之时,被父母以两贯铜钱卖给了一个走货长江的船主。那人把奴婢当狗一样养,奴婢在他船上干活,受他欺辱。十三岁那年,那人丢失了一包客人的货物,赔了些钱,当夜在船上吃酒,拿奴婢泄愤。他脱了奴婢衣裳,用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