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是夜,弦合亲自去了秦妈妈的房里,她正对着蜡烛查看账簿,见弦合进来,喜色横溢地说:“我那侄儿朝云送进来账簿,在平安巷赁了间三层的酒肆,稍作装潢,已开门纳客了。”
弦合没料到对方动作这么快,不禁喜出望外,忙问:“可起了名吗?”
秦妈妈道:“这里原先就是酒肆,还用着原来主人家的名,不若姑娘给起一个。”
弦合看了眼窗外繁星如织,夜色缥缈,“叫晚楼吧。”
“晚楼……”秦妈妈反复念叨了几遍,拊掌赞道:“好,朗朗上口,将来定会客自云来。”
两人聚在一起又翻看了一会儿账本,核对了下进货支出,侍女捧了乳酪酥饼进来,弦合领着秦妈妈去了案几前坐着,就着茶吃一些。
没吃几块,她便将话绕到了殷氏母子身上。
秦妈妈面色如常,道:“我就知道姑娘是要来跟我说这事的。按理说,殷家母子再欠些名分,也轮不到下人给他们甩脸子。可我却听了那几个侍女的说辞,这么冷的天里,殷夫人每每要在快要关门落钥时让侍女去厨房给她儿子煮鲜汤热面。公子家读书辛苦,吃些宵夜也没什么,可就是咱们大公子晚上也只用些现成点心,没曾这样指使过侍女。”
“本来就不是正经主人,侍女们有微词,脸色难看些也是有的。更何况因为她,侍女们也得看厨房里婆子的脸色,谁愿意单为了一碗面去烧冷灶。”
弦合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当初父亲不肯留他们,是我和哥哥硬将他们留下,如今她不懂道理事小,若是因为这些小事再闹出些动静,惹出些不愉快来,父亲那里岂不是不好交代。”
秦妈妈是市井贫民出身,见惯了这样锱铢必较的妇人,要是按照她的手段,随手就能弹压下,可偏偏事关主人家的脸面,不免投鼠忌器。
“我把那两个伺候的侍女换了,其余的事也都随她。”
弦合淡然一笑:“也不必如此,从前殷嫂子只是希望能收留他们母子就满足了,不过月余,她又开始嫌侍女懒惫,嫌钱不够使,若是再轻易让她如愿了,明天又不知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秦妈妈问:“那依姑娘当如何?”
弦合道:“你将那两个侍女收回来,把清临馆里在外间伺候的侍女都召集起来,让殷嫂子自己选,选到她自己满意的为止。只是一点”,弦合将手搭在莲纹瓷釉的边缘上,“每个侍女月银一两,总共二两,都要从她和如圭的五两月银里扣。”
秦妈妈一听就乐了,咧嘴大笑,“这敢情好,她自己出钱雇的侍女,若是再不满意,咱们就给她从外面现采买,只是一点,只要她能拿出银子就成。”不免又有些担忧:“可她口口声声哭穷,能依咱们?万一撒泼……”
“她不是拿着如圭的学业为借口,说要钱给他买书吗?这样的活计她一个妇人怎么懂,让她把如圭需要的书列个单子出来,咱们派人给他买。不管要多少,银子从我的月银里出。”
殷氏爱钱,又爱生事,弦合便依了她的请求,顺手给她放点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生事。
秦妈妈这下便放了心,佩服道:“三姑娘运筹帷幄,这殷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应会消停些日子了。”
此计一出,殷氏那边果然静若寒蝉,再未有任何波澜。至于她选了哪两个侍女去伺候,秦妈妈没说,弦合也懒得问,由她去吧。
平安巷的晚楼生意日隆,秦妈妈的侄儿朝云果然是个经商能手,首月刨去米面粮油等开销,还有二十两的结余。
弦合让分出一半放在柜上应急,将另外十两收起来装箱,惹得落盏捂着嘴直笑:“姑娘,攒嫁妆呢?”
被弦合大巴掌撵了出去。
转眼落雪消融,春光悄然而至,冻硬的枝桠上冒出嫩芽,在湛清的天光里迎风俏立。幽涧里清水汩汩而流,上面漂浮着碎冰,顺着沟壑流畅而下。
弦合替她母亲管着院子,又拔干净了这院子里的眼线,还数着晚楼赚上来的银子,觉得日子颇为舒心。
然而舒心了没多久,越州前线就传来不好的消息,江叡和余思远孤军深入,困在赫连山里,与大军失去了联系。
万俟邑来寻弦合时还穿着朝会的官服,褐袖曳地,行色匆匆,道:“大雪封山,三公子让开出一条小道,率先锋长驱直入敌军腹地,可没曾想赫连山发生了雪崩,几处落石滚落,将山道挡住,生生的将大军挡在了山外。如今三公子和伯瑱被困山中,生死未卜。”
弦合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仓惶道:“那怎么办?”
万俟邑道:“我已将府军全调集了起来,只求余将军借我些人手,我率轻骑去支援伯瑱他们。”
弦合穿上大氅,道:“我陪你去见父亲。”
第17章
苏*木*团*队独*家*整*理
窗墉外的梅枝上栖了南来的倦鸟,嘤嘤啾啾,反衬得书房里余文翦的声音低沉轻渺的几乎要和熏炉里冒出来的青烟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