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平生的目光扫过王府外的人群,最后落在出言之人的脸上,淡然说道:“你是谁家的狗?”
那蝰蛇帮众面色一沉,阴冷说道:“我受城西吴员外所托,前来质问你为何无故关了揽风醉月楼?”
住在城西的吴姓院外,除了蝰蛇帮主还能有谁?
段平生不欲浪费时间,看了眼贾龙阳,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的出手捉拿。
那蝰蛇帮众看到人高马大的贾龙阳,心中一颤,却又暗笑不止,武幽王横行霸道蛮不讲理,最是能激起别家怒火,他一边亮出月楼凭证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家伙都看看啊,我们家员外可是花了大把银子的,现在他武幽王非但不认账,还要打人了!”
那些准备祭奠阵亡将士的幽州百姓都没吭声,前来闹事的几家权贵则纷纷跟着叫嚣:“武幽王,我们这些人少说也在楼里砸了几千两银子,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信不信我们联名去衙门里告你!”
远远观望的吴天德看到王府乱象,心中一个劲儿的窃喜,千夫所指也不过如此了吧!惹到这么多幽州权贵,定让你寸步难行!要么乖乖给我把月楼打开,要么就对簿公堂!
反正我们手里有真凭实据,定要告你个倾家荡产!
然而段平生的神情依然毫无波澜,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你们想告,那就去告吧。本王今日还有要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嗯?
听得段平生的话语,方才还义愤填膺的闹事者们立即一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不对啊!
正常剧本难道不是武幽王哭爹喊娘央求着他们进府详谈,然后好声好气的答应他们的后续要求吗?可是看他的样子,为何这般有恃无恐呢?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有一点他们想对了,段平生就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今天来找茬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没落世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货色,无非是看到有机可乘,想来王府捞些便宜,顺便再在更加没落的武幽王身上踩一脚过把瘾。
既然账本中的那几位大人物都很明智的作壁上观,那段平生便再无后顾之忧,大不了等日后掏些银子安抚一下,反正揽风醉月楼里的余钱多得是。
吴天德有些着急了,段平生显然是要顽抗到底,如果想在王府门口让他低头,光凭这些无足轻重的闹事者绝对不行,必须要有大人物牵头才行!
这般想着,吴天德的目光落到了夫子书院的马车之上,要说大人物,这里不就有一位吗?
对于段平生和张煜的诸多矛盾,吴天德耳熟能详,他立马向身旁跟班耳语几声,便看那人窜入人群之中,鼓足了气高声喊道:“武幽王坑我钱财,丧尽天良,蛮横无理,死不认账!有谁能来评评理啊!”
此人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最后惊讶的定格在夫子书院的马车上,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冲到车旁,哀求道:“德高望重的夫子书院,英明神武的张煜公子,求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我的血汗钱,都被武幽王坑了去啊!”
幽州百姓听到这话,无不嗤之以鼻,血汗钱?分明是民脂民膏!
而马车里的张煜同样咬牙切齿,不是受“民愤”感染,而是无端端遭受牵连。
揽风醉月楼是什么地方?
整个大唐是个男人就知道,天下首屈一指的花柳之地!
那个家伙已经因为女人栽了跟头,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他万万不能步对方后尘。尽管他很乐意看到段平生被人围攻,可一旦此事牵连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好受了,察觉到身旁的老儒士睁眼望来,张煜赶忙正色出言:“武幽王坑你银两是一码事,揽风醉月楼关门与否又是一码事!”
“既然武幽王已然明言,那你们大可去顾刺史那里告状!但是像揽风醉月楼这等寻花问柳之地,还是少一些为妙。”张煜很是正义凛然的说道,“我泱泱大唐男儿无数,理应报效朝廷,沙场逞凶,绝非流连青楼,醉生忘死!”
段平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张煜,嘴角淡笑,想不到这个酒囊饭袋也能说出这种话。
而包括吴天德在内的所有闹事者,都立刻痴痴愣愣的定在原地,他们大都看过或者听说过张煜的样子,简直就是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有人甚至还请他逛过青楼,可是现在怎么装的和正人君子一模一样?
方才高喊的蝰蛇帮众吞吞吐吐的说道:“可……但……”
“没有什么可以但是的!”张煜猛然挥手,“今天是祭拜万碑山阵亡将士的日子,要是你们再喋喋不休,阻挠行程,本公子便先到衙门那里告你们一状!”
那蝰蛇帮众看到张煜的决绝模样,只好扭头看向站在远处的吴天德,一头雾水的后者搞不清张煜为何变了性子,难道他今天是跟着武幽王去万碑山的?
吴天德想的没有错,张煜的确要赶往万碑山,不过不是为了祭奠英烈,纯粹是为了陪伴身边的老儒士而已,路上尽量装出成熟模样,争取博得一个良好评价,让长辈再无顾虑的将夫子衣钵交给他。
听到张煜言之凿凿,吴天德等闹事者便意识到今天必定会无功而返,眼见幽州百姓纷纷望来,只好灰溜溜的坐上马车,赶忙离去。
闲杂人等消失得一干二净,段平生冲所有幽州百姓拱手说道:“让父老乡亲看了笑话,惭愧惭愧!”
这时,马车中的那位老儒士发话了:“王爷还能记得万碑山上的战死英烈,何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