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又问道:“什么题目?”
“题目叫论午夜十二点一刻月光对雌猫左脸第三根胡须振动频率的影响,在下已经研究了两年有余,可惜一直以来进展缓慢,只完成了百分之四十七点六七,倘若如今不幸被猎魂使捉住,半途而废,实在令人扼腕!”
怎么说我也是大学本科毕业生,却不知他研究的这是什么狗屁题目,于是问道:“两年多了还没有研究完?”
书生叹了口气,说:“兄台您是不知道,这个题目固然简单,但涉及的客观条件太多,就拿午夜十二点一刻来说吧,天气变幻莫测,也不是常年晴天,有时候阴云密布,看不见月亮,这一天就算过去了。再者,十二点一刻这个时间必须得极精确,蹉跎一分一秒都不行,更别说还有甄别雌猫雄猫、保证雌猫在室外可以沐浴到月光,这些细枝末节了”
我算是听懂了,的确是一个麻烦的题目,只是麻烦归麻烦,我看不出研究这个题目的意义,又见书生是古装打扮,不禁怀疑起他的学历来,莫不是迂腐陈旧的老古董,不知道科学论断的操作流程?微一思忖,问道:“保证客观条件,的确是研究一个论题的前提,你对这一套、咳、科学这么熟稔,可见学历之高,不知师从何人?”
书生似乎早有准备,笑道:“不瞒阁下,在下冯寂雪,明成化十九年癸卯科中举,成化二十年甲辰科中进士,虽是明代生人,但死后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内知名大学旁听夜课,耳濡目染,越发对这些自然科学感兴趣。一有时间,便自行研究论题,至今收获颇丰。”
眼睛这个叫“冯寂雪”的书生竟是明代生人!若我所记不差,明成化十九年应该是公元1483年,粗略一算,迄今为止,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于一个孜孜不倦的学者而言,五百年学习研究,又该洞悉宇宙多少秘密,不知他口中的“收获颇丰”究竟是何等硕果?
冯寂雪不等我发问,自顾自补充道:“譬如在下最近十年的两个研究成果论午夜十二点月光对雌猫左脸第三根胡须振动频率的影响和论午夜十二点月光对雌猫左脸第四根胡须振动频率的影响,莫不是自然学和生物学上的一大硕果,如果有机会,还得麻烦阁下帮我寄送科学杂志社,刊印发表,大益于天下!”
“”这冯寂雪真是瞎胡闹,我萧然叹了口气,说:“你说你叫冯寂雪?”
“正是在下!”
“人如其名,你的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说完,我也不想再接着跟他纠缠,打算放好水杯牙刷,出门吃点东西,我也饿了一天了。
不想我刚一转身,他的身影就又浮现在我的眼镜片上,冲我拱手作揖,道:“那收留在下和王老弟一事,阁下您是答应了?”
我无奈说道:“不答应也没有办法!我收留了周树仁,倘若区别对待,不收留你们,保不准有人告密,怕几天之后,猎魂使就会找上门来,闹得无法收场!”
冯寂雪闻言,脸色倏忽一暗,还是连声道:“那是那是!多谢阁下!”一面说,一面从我的镜片上隐去。
我不再看他,顺着楼梯上了楼,开了灯,放好水杯牙刷,又用水墨涂去引鬼阵这三个活宝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只怕要把我压垮,接着我带好钱包,锁上门,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四棵柳小区门口的那盏街灯已经点亮,夜风捎带寒意,从巷口涌入扑在我的身上,我深感惬意,径直走出巷子,左转进了一家临街的面馆坐定。老板看我进来,却不上前招呼,低头看了看柜台,又看了看我,一脸迟疑。片刻,走了前来,满脸堆笑问道:“您是裴冶”
哎呦呵!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连一个普通面馆的老板都认识我。我笑了笑,说:“是,我是裴冶!”
“不好意思!我得请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