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要曝光的。‘诡’经营多年,如果再不露面跟敌人正面交锋,那养出来的锋芒可就要用在自相残杀上了。再者,兵之勇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不有所作为,就要有人忘记‘诡’建立的初衷了。”
薛莹的话句句戳中向不绝的死穴。他继任之前的“诡”之所以千疮百孔,就是因为前任门主太过于掩盖锋芒,以至于养出来的狼憋坏之后反口内斗。这几年经过他的整顿,“诡”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但随着创建者的光芒逐渐熄灭和老一代人的逐渐逝去,再加上门内对于自身真正目的的三缄其口,确实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忘记“诡”的创建初衷——实际上,如今门内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诡”的建立只是为了夺取西域诸部落的政权呢!
看向胸有成竹的薛莹,他发觉自己以往完全忽视这个人是个巨大的错误。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不管你们做得再怎么天衣无缝,也总难免留下蛛丝马迹。我就是根据这些蛛丝马迹猜的。”
“猜也能猜这么准?你干脆在街上支个摊子给人算命得了。”
对于他的揶揄薛莹毫不在意:“多谢夸奖。该怎么帮我们我已经说了,接下来,该向门主提条件了。”
“我想知道戴宗南闹这么大动静也要扣押下梁昔昔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薛莹的神色依然很平静,但她微微紊乱的呼吸还是出卖了她。向不绝勾唇笑了:“看来我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呢。”
薛莹咬唇:“我不想骗你,所以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可我的条件就是这个。”向不绝双手环胸,“为了她,戴宗南不惜冒亡国的危险,你不惜调动大固的兵马帮我夺取新叔的政权——你甚至比我门内的人还清楚‘诡’的最终目的,可你依然要这么做,可见这个梁昔昔远非万隆商行的大当家那么简单。”向不绝始终盯着薛莹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我总得知道,我帮你救回来的是怎样的一头巨兽吧?万一她哪天转过头来咬我怎么办?”
薛莹没吭声。
如果“诡”真的夺取了新叔,别说昔昔了,连她恐怕都会忍不住对它出手。毕竟新叔落入“诡”的手中,比保在戴家人手中要危险的多。
所以在要不要请“诡”帮忙这件事情上她也曾经犹豫过,她害怕就算躲过了这一场战争,也会因此酝酿一场更加惊心、更加残酷的战争,到时,她就真的是万死不足以赎罪了。
见她始终沉默,向不绝忽然问:“你想让大固灭国吗?”
薛莹断然回答:“我当然不想!”
“那你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险的蠢事吗?”
“我知道我在饮鸩止渴,我这么做可能会将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卷入战争之中。可如果不想大固和新叔现在就开战,我就必须要跟你们合作。”薛莹用力闭上眼睛,“比起眼前这场迫在眉睫的战争,我选择拖延,哪怕下一场战争可能会更可怕,但最起码它还没有发生,不是吗?”
向不绝用指甲刮了刮自己的眉毛:“我又开始觉得你是个蠢货了。”
“我在赌。”
“赌什么?”
“赌你跟我一样贪生怕死。”
“你这是在侮辱我?”
“我觉得这是赞美。”
向不绝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许久忽然“噗嗤”一下笑了:“我还以为那个瘸子已经够疯的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个人跟他一样疯。这么奇葩的想法,你们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他……也这么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得知火炉也有同样的想法,薛莹始终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稍稍平稳。
向不绝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她却赌这个王者并不想用鲜血铺路——这种想法太异想天开,除了疯子,谁敢有啊?
向不绝撇嘴:“所以我决定将你和他放在同一个位置——同样的让我讨厌。行,只要你能调动大固的兵马集结在新叔的边境,牵制新叔的兵力,我就让我的人坐上戴宗南的位子,顺便救出梁昔昔。不过先说好,新叔是我的,要是你敢玩鸟尽弓藏、笑里藏刀那一套,我会让你后悔生而为人。”
“我保证。”
向不绝吊儿郎当地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然回头问:“那个丫鬟真的不能送我?”
薛莹的喜悦瞬间切换成冷漠:“不能!”
向不绝竟然没有在意,打开门离开了。
过了一会,冬寻进来。
“不是让你休息了吗?怎么又来了?”薛莹无奈。
“他没乱说话吧?对不起小姐,都是我不好,惹回来这个麻烦。”
“麻烦?”薛莹笑了,“你这次是立大功了,小丫头。”
“啊?”冬寻不解。
薛莹想了想,喃喃:“要是能去一趟新叔就好了。”
冬寻倒吸一口凉气:“不可以!路途遥远不说,而且现在形势那么危险,去了万一像昔昔小姐一样回不来怎么办?再说了,你也快要到时间上感孝寺了。”
薛莹眨眨眼:“对哦,明理师父只说我的惩罚结束了,可没说我今年的修行结束了。唉,昔昔没回来,我不想上山啊!”
“不想也得去!”冬寻急忙道。上山吃苦总比去新叔冒险来的好。小姐最近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她的小心脏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好好好,反正你说得对,我该上山了。”薛莹伸懒腰,往外走去:“事情解决了一大半,我也该休息了。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