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孝寺的小厨房里充满了诱人的香味,时不时传出明法的惊呼。
“这个东西我见过,南海那边有些人用它做香料烹饪,但是我尝过,感觉味道太呛了,吃着不舒服。”
“用少一点,然后加上这个调一下味道。”
“这种树叶能吃?!我在南海那边也见过它,但是当地人只吃它的果实,没说叶子也能吃啊。”
“这种叶子经过油温加热之后会散发一种奇特的香味,可以中和之前那种香料的呛味。把火加大。”
“好咧!”明法熟练地加了两把干草,火膛里轰一声顿时旺盛起来。
薛莹加入淀粉勾芡,快速翻炒几下,然后盛盘。
“哇……”明法口水直流,“原来这几种东西加起来用效果这么好。”
薛莹将最后这盘菜装进可以保温的食盒内,明法先一步提起沉重的食盒:“我帮你送过去。明理师叔祖说了,今天先试试菜,她还不想见你呢!”
薛莹顿时无语凝噎:“为什么要等我做完了才告诉我?”
“明理师叔祖就是这么吩咐的呀。”明法理直气壮地回答,然后提着食盒走了。
薛莹叹气,回头看了看有些凌乱和狼狈的厨房,开始盘算明天的食谱。其实今天的菜单不算太成功,毕竟好些原料是天然野生的,并没有经过种植驯化,所以跟她前世所认识的那些不大一样。
但是有了今天的经验,相信明天的成果会更好。就算明天依然没有成功,只要坚持下去,明理师父总有一天会愿意见她的。
明理师父的“屈服”来得比薛莹想象中更快,第三天,当她收拾完厨房正想回去泡泡温泉,送完饭菜的明法回来了,道:“明理师叔祖说,你可以去找她了。”
薛莹一愣:“真的?”
“不过不许我们带路。你自己一个人去……”明法有些为难。
感孝寺四处布满奇怪的阵法,薛莹来的第二天就被警告过不许乱走。如今明理师父让她自己去找,万一被困在阵法里怎么办?
“没关系。被困之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你们会来救我的。”薛莹对于这一点始终铭记。
“在其他地方是这样没错,可是,进了梅花林之后,如果不知道路线,那就是处处杀机了。明澈,我知道你此举必定是为了救人,但如果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还是算了吧。我们继续给明理师叔祖做好吃了,等她愿意让人带着你去了你再去不行吗?”
薛莹想了想,摇头:“我今天就去。”眼看明法还要继续阻止,她道:“明理师父既然让我自己找去,自有她的道理。再等,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明法叹气:“那好吧。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你。”
回房间拿了东西之后,薛莹一路往上走,经过宝殿时,薛莹抬头看了看肃穆庄严的大殿,双手合十:“佛祖,信女所做的这一切只为减轻火炉的痛苦,若那是上天的旨意,信女愿与他一同背负惩罚。求佛祖成全。”
明法说的对,她这是拿命去赌。明理师父这么做,恐怕也是为了看清楚上苍的旨意。虽然她无法确定结果会是什么样的,但是火炉现在正“忍着不死”,每分每秒都在煎熬,既然能有机会让他早日解脱,为什么不把握呢?
祈祷过后,再继续往上走时,薛莹的内心已经一片平静,甚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走的是哪一条路、往的是哪一个方向,只是顺着直觉往前。
她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作为旁观者的明远师父却越看越觉得惊奇,因为薛莹所行走的路线非常完美,就像已经走了千百遍一般熟悉。
“若不是了解明途的为人,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把线路教给她这个徒弟了。”身后响起明经师父的声音。
明远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向远处的薛莹。“就算明途曾经把线路教给明澈,只要明理师叔不肯,谁又能通过这里呢?”
“别忘了明途收这个徒弟的原因是什么。明理师叔……掌控不了她。”
明远向来清冷的脸上慢慢泛起了怜悯与慈悲:“真不知道,她那是何苦?”
“明途之所以留在感孝寺是被迫的,所以她心里始终有放不下的怨念和执念。她的任性遇上了明理师叔的算无遗策,然后不得不忍了一辈子、窝囊了一辈子。明澈是明理师叔所能掌控的‘例外’,她选择明澈,表面是最终忍无可忍地小小任性了一把,但其实是为了看一看除了明理师叔之外的‘天意’——她想证明,明理师叔也有可能是错的。”
“那明理师叔为什么会答应留下明澈?”
明经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还不简单——因为好玩啊。”
明远哑口无言,半晌才叹道:“还真是这样。”
明经垂下眼帘,捻转手里的佛珠:“也有可能,是她送给明途的礼物吧。在这个贫乏的世界,明途是唯一一个能让她称之为朋友的人了。”
明远想起明途如今的样子,再次叹气:明途“睡着”的这几年,明理师叔一定很寂寞吧?
………………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梅花林中间,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鸟叫都销匿了,仿佛梦境般充满了不真实。
不远处,迷雾中隐隐露出了一座小屋,但薛莹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双手合十行礼:“弟子明澈,求见明理师叔祖。”
“居然清醒了?我还以为你会像你那个糊涂师父一样,一直钻进我的被窝里睡大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