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撇嘴,以最强大的意志力逼迫自己离开他:“你要走了吗?”
火炉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叹气:“你睡吧,我陪着你。”
尽管知道这样很不应该,但薛莹还是忍不住笑开了花,乐呵呵地钻回被窝里乖乖闭上了眼睛。
窗外,树上的知了扑棱了一下翅膀正想开唱,一道黑影掠过,已经将它带走了。院子里微风徐来,静谧一片。
同样安静的还有源城另一头的某个不知名院落,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摇椅上,眯眼养神,悠闲地晒着太阳。
一双绣着精美花纹的绣花鞋出现在他身后:“余老考虑得怎么样了?”
尽管这道声音的主人貌美如花,但余成镂并未睁眼:“该说的老朽都已经说了,其他的,多说无益。”
站在他身后的人命人搬来椅子坐在他侧前方,姿态霸气却不失娇媚:“余老应该知道,我乃是大固的未来皇后,我看中的人一定会成为大固的未来皇帝,所以,跟我们合作才是正道。”
摇椅的频率维持着之前的悠然缓慢:“既然你有这般自信,那就该相信有没有老朽的合作你们都必定能成功,又何必煞费苦心将老朽擒来此地?”
薛瑶深吸一口气,语气转向强硬:“余老,新叔已经亡了,身为亡国之臣你最好还是谦逊一点。我们敬老才一直宽待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戴宗南之前软禁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他冒着亡国的危险也要留下那个人的目的何在?”
“正如你所说,新叔都亡国了,还追究这一切做什么?”
余成镂这刀枪不入的态度让薛瑶很是恼火,她冷笑:“没关系,总之这一定是个大秘密,值得那个人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来而冒险。只要你在我们手里,不怕那个人不出现。”
“瑶儿?”一道声音传来。
薛莹连忙过去扶住对方:“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呢吗?这里有我呢。”
“有些话,我来说比较好。”那人咳了两声,过去坐下,尽管一脸病态,但神色平静,声音坚定温柔,“余老您好,晚辈慕容静。”
慕容静这三个字终于让余成镂顿了顿,睁开眼看向他,原本苍老的面容因着这双充满精光的眼睛而顿时焕发凌厉的光芒。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余成镂叹气,移开视线:“可惜了。游龙腾空,烟画风催;浸血白帛,他人嫁衣。”
饶是沉着如慕容静也不由稍稍变色。余成镂竟然光凭一眼就能说出“烟龙”这两个字,可见其功力非凡,整个大固,能与之匹敌的恐怕也就一人。
他慢慢往后依靠,原先敬重谨慎的神态慢慢转变为上位者的霸气与笃定:“既然余老看出了这一点,那余老知不知道破解之法呢?”
余成镂轻笑:“你不是已经在破解了吗?烟龙刻玉,瑶光祥云。”
慕容静看向薛瑶,薛瑶微微一笑,充满了淡定和自信。
“那余老就该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余成镂摇头:“原本是的,可惜你犯了一个错误。”
“哦?愿闻其详。”
“你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红血浸白帛,染成了嫁衣的颜色。所以,大固的江山最终还是与你失之交臂。”
慕容静垂眸,眼底闪过冷冽:“我很好奇,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死了还能挡我的路?”
余成镂再次叹气:“怪就怪在这里,也许是死得太冤,她……又活过来了。”
慕容静与薛瑶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薛瑶问:“他是谁?”
余成镂摇头:“再多说,就是泄露天机了。总之,因是你们一起种下的,果,便由你们一起尝吧。”
薛瑶慢慢靠近:“泄露天机又如何?反正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对,要么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要么,我让你临死之前先游历一下地狱。”
余成镂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眯着眼睛一副就要睡着的样子。
慕容静做了一个拦截的手势:“没关系,他会找上门来的。”
薛瑶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许诺:“放心,我会抓住他的。”说完转身去布置相关事宜。
薛瑶离开之后,慕容静过了一会忽然问:“关于‘烟龙’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余老可知晓?”
“你是说,烟龙非烟,而是‘衍龙’?所谓‘命’乃是天意,天意难测,我等身为凡人只能勉力窥知一二。不管是‘烟’还是‘衍’,都有可能是对的。具体如何,其实还在于你本人。”
慕容静眼神阴鸷:“可不管是‘烟’还是‘衍’,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而这点,是我决不能接受的。”
“那你就去改吧。反正有薛瑶这个异世之魂,改变天命比其他人要容易的多。”余成镂才无所谓。
慕容静会不会成功,大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与他何干?
“多谢指教。”慕容静拱手,起身欲离开,身体却晃了一下,捂着嘴巴猛然咳嗽起来。
余成镂看了他一眼,再次摇摇头:“因果自得,因果自得。”
慕容静闻言,神色顿时灰暗下去。他的身体自幼就有问题,但经过多年调养,本来已经有了根本性好转。可后来他用定神散设计陷害绥王慕容跞,被发觉之后遭受了报复,导致现在虽然死不了,但注定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如常人一般康健。
余成镂所谓因果自得,一点都没错。
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