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三人一天一夜没睡觉了。累极困极，回了客栈换身衣服就爬上床睡了。

莫寒醒来时，永乐还在睡，恰巧呼出了一个鼻涕泡。他默默地看了会儿，床上的小姑娘又呼出一个，莫寒用手指戳了戳，没戳住就破了。手指上沾了些鼻涕，他嫌弃地看了几眼，抹到永乐脸上，又往被子上擦了擦才如释重负般下了床。

此时已是下午，莫寒穿戴好打算去街上逛逛，给小家伙买点吃的。

下楼时，木质楼梯发出叽叽歪歪的声音，沉淀了许多岁月。

“莫大侠！”人声鼎沸中一道清晰的喊叫，莫寒鬼使神差般停住了脚步，他下意识的向旁边看去，可惜那里没有那个光华盖世的男子。

莫大侠，这个称呼，他听了无数岁月，甚至在梦中。可是那都不是叫他。

他是莫寒。

不是莫子傲。

沉默的少年坚定了脚步向前走去，无论他在怀念什么，那些无法回忆的时光终究老去。少年再睁开眼时，依旧是淡漠的。

“莫大侠！”小二左钻右突跑到莫寒面前，笑嘻嘻道：“您要去哪？”

“买东西。”

“那小的陪您去吧！老板娘说了有什么需要我们都会尽可能帮您。”

莫寒看了他一眼道：“好。”

正好他没钱。

……

边城是个重要的交易点，街上人来人往，东西应有尽有。

莫寒买了点当地的小吃，带回去给永乐馋嘴。

路过成衣店时，脚步顿了下。昨晚打斗时衣服又沾了血，况且永乐终究是个女孩子。

一旁察言观色的小二道：“大侠，要进去吗？”小二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钱袋在莫寒眼前晃了晃。

莫寒赞赏地看了小二一眼，点点头。

逛了一圈，莫寒给永乐买了四件衣服，两件淡红色，两件淡蓝色，有种江南地区姑娘软糯的黏黏味道。他自己换了件黑色袖口绣金线的外袍，内衬绣了很多金线荷花。他十分喜欢。

成衣店旁恰好是个首饰店，莫寒想着永乐乱乱的鸡窝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这个大哥做的不够好，总是让小妹受委屈。

想着莫寒便走进首饰店挑了个荷花样式的发簪，虽没有昔日莫寒见过的那些精致，但胜在小巧，他很喜欢。

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太晏湖的金荷。

晚风习习，金荷瑟瑟，月华铺照在湖面上。一叶小舟，静静飘荡在水面上，静谧悠远。

没有哪个地方比得上太晏湖，莫府的太晏湖。嘴上说是不想复兴莫家，其实心里很想回到过去的岁月。只可惜，过了就是过了，时间是不能倒流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即使他再造一个莫家出来，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个莫家。

那个莫家没有天才莫云泽，没有温婉女人杨琳宛，没有叱咤风云的莫家家主莫岚宗，也没有莫家的继承人莫繁。

只有他一个人的新莫家又有什么意思。莫寒承认他软弱，承认他总会逃避。只是他心中有一个信念，无论怎样，他们不能白死。

……

仙客来大堂一片死寂，众多拿着兵刃的豪客正襟端坐在三个矮木桌上。其中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插了一把刀在红木桌上，神情锐利。

旁边一壮汉神色绷紧道：“二当家被人杀死了，我们如何与家主交代？”

他们早起没看到林易，便四处寻找。巳时有手下在隔两条街处发现了林易的尸体，杀法极其残忍，死得极其惨烈。胸膛被剑刺了十几个洞，下身被砍的稀巴烂。

他们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林易耍过的女人来复仇了。

林易喜欢玩女人在武林界不是秘密，有自愿的，有强迫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制止，有些仗义侠士看不过去，多次去警告，不是被杀就是连面都见不着，被林家挡在外面。恶心的人总是会活得长长久久，受害者却要承担不能与人道的痛楚。

偏偏恶心的人有权势有靠山，巴结的人蜂拥而至。有轻而易举的光明大道，为何要去走那狭窄的独木舟？这是大多数世人的心理。可是，这样的人终究成不了大器，一辈子也只能做个小弟跟班。

二当家被人杀死，他们这些护卫之人也会不得善终。林家主就是这样的人，狠辣无情。只要你对他有用，他都会以礼相待。如果你无用，那就只能消失了。

络腮胡子他们也只是拿钱办事，行走江湖的人，刀口上舔血，多半是为了钱。

那些有名侠士把情义看成生命中最值得最美好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就是为了钱，为了活着。谁给的钱多，他们为谁办事，谁让他们有命活，他们为谁效力。

而现在，二当家死了，他们很可能没命活了。他们惊慌不安，没有一个人因为林易的死感到伤心，甚至有些快意。

“事到如今，也只有把事情办好，安全地把那些东西送到渭城。至于以后，渭城梁家此次举办武林大会，家主很可能没空管这些事。干完这一次，兄弟们就散了吧。”络腮胡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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