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形势却一触即发。

莫寒冷冷瞧着已经挺直身子的玄墨，仿佛看一个死人。

什么话都不用多说，莫寒只知道，他必须站在永乐前面，为她挡住即将到来的风雨。他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哥哥。如果不选择保护的话，她怎么办呢？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莫寒右脚在地上一蹬，身体便飞了出去。前方是同样飞掠而来的玄墨。

空气中出现两股气流，刀刃碰撞在一起，激发出一种可怕的张力。激烈的对抗中没有任何一方占下风。

自己的招式对方竟然接下，莫寒吃了一惊，眼前这人委实功力不俗。他加大力度，对方显然吃力，额上冒出豆大汗珠。

玄墨咬着牙，使尽业内所学，不敌黑衣小子之万一。眼前人简直是个深不可测的深渊，当他以为可以与之一战时，对方仅仅是试探。这种无力为之的心情想必没有身在其中是无法理解的。

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场对决始于一瞬，结束于一瞬，快得没有行迹。

玄墨只觉一只脚都踏入了阎罗殿，如果这人想杀他，真的是易如反掌。他再次倒飞出去，撞到之前那棵树上。

还挺有缘分。

玄墨苦中作乐地想。

脑子里一片空白，喉口一股腥甜之气，他吐出一大口血，带有黑色的血丝。眼睛也模糊了，但是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数万束光芒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的画面清晰地无与伦比、挥之不去。他仰头看着，恍如隔世。

这次死得没有任何悬念了吧。他默默想：到底还是我先走了……你果然厉害，虽然平时像个会撒娇的老虎。

那个上天赐予其光芒的人，却自甘隐于黑暗。

傻瓜，你会暴露的……身上带着光芒的人怎能好好地被黑暗收纳呢？

玄墨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自己的最后一击。他疑惑看去，只见那小姑娘高兴地围着黑衣少年转圈。黑衣少年不复之前的阴沉冰冷，脸色柔和地看着快乐的小姑娘，嘴角竟隐隐有一丝笑容。

玄墨苦笑了下，结果他的命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救了。他放松倚在树干上，掏出一颗治内伤的药吃了。

不是他怕死，只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能死。

一阵风旋过，地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莫寒冷冷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按住乱跑的永乐道：“怎么想放过他了？”

永乐停下来，喘着粗气道：“也不是一定要杀人啊，给他个教训就够了！哥哥！我们去吃东西吧！饿了……”

“嗯。”

两个人向外走，余下的宋小猫羡慕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怔愣间，永乐回头对他招手，喊道：“小猫咪，走啦！”

一个男孩子被小姑娘喊“小猫咪”着实有些丢人，但宋小猫乐此不疲。

在他一个人的世间，如此被人记挂着，真好。

……

一声尖锐的鹰唳，环绕在巨大的梁家。

数百名隐于暗处的机关暗卫飞进一处幽闭的小院，院子周围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即使从上方观察也很难找到。

阴暗的地方往往是行走于黑暗的人。

玄墨在与莫寒对决时受得大多是内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最好的办法是好好调养。最近几天恐怕不能使用内力，修复龙眼需要大量的内力，他办不到。

玄墨站在紧闭的门前，脊背挺直，看不出任何异样。

院子里站满了人，皆是蒙面的暗卫。

没有人说话。

一只苍鹰飞旋下来，落在玄墨肩膀上，歪着头，用黑漆漆的小眼珠子打量众人。

它是梁府的哨兵。也是最亲密的伙伴。

它不会背叛，亦不会逃亡。

玄墨一遍一遍扫过站在院子里的黑衣暗卫，眼神冰冷。

这里面有叛徒，或者一开始便是内鬼。这个内鬼是从什么时候潜入到梁府的？梁府的暗卫是精挑细选的，审查非常严格，内鬼通过一层层的考试得以入选，可见他的职业素质并不低。又或者，“他”其实是一个刺客。

底下这些人进梁府时间最短的也有五年，如果真的存在内鬼，那他们筹划的事情该有多可怕。

玄墨莫名想起十年前遭遇灭门的莫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玄墨看向五年前录入的一个暗卫，那人是个长相很不错的青年，才能出众。五年前，正是玄墨亲手把他录入。那时他很是惜才，对他关照很多，甚至有意给他一个职位，却被人拒绝。

同时间录入的还有一个人，年纪较小，长着一双勾人心魄的丹凤眼，非常漂亮。偏偏脸蛋不尽如人意，经常惹得玄青叹息“若是他再长一副好看的脸就完美了”。这人也是他招进来的，布置机关的能力很出众，学习能力非常强。给他一本书，他能从头读到尾，不一定背出来，但重要的东西他应用自如。学习不就是为了应用吗。

玄墨眯着眼看了会儿，才缓缓说道：“西龙眼被毁，有人去修吗？”

话音一落，便有一人举手扬声道：“玄墨大人，我去吧！”

玄墨看过去，皱眉。这人是个大老粗，存在的作用就是揍人，可惜梁府机关严密，一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所以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此刻他举手是要做什么？难道他就是那个内鬼，只是一直在藏拙。

“好。还有人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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