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临心举起春温剑,剑身冷冽,冰冷的剑锋上倒映出一双眼。顾越身边的一个人飞身扑来,长鞭破空而出,和春温剑相交的那一瞬,剑身狠狠一震,将那人甩出老远。余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左临心步伐一错,身子已经抢先闯了进来。
那些来拦的,有被剑气荡开,根本没瞧见左临心的,也有和左临心面对面碰见的,被他横起一剑挡下,明明连剑身都没怎么碰到,却隐隐听到了剑身之中的龙吟声。那漫天的血腥气和浓重的杀意随着这声音激荡而出,令人生惧。
谢歌台眼看众人把左临心围住,连背影都瞧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得去帮帮他。” 顾长弃两相为难,但看见谢歌台已经追出去了,只好摇摇头,也跟了过去。
刀光剑影,是一场沉默的厮杀。
空中飘来了浓重的血腥气,终年不化之雪的适月山下雪了,可是没有人抬头去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左临心身上。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有深可见骨的,血顺着身体流在地上,印成了一个个血脚印,这脚印步伐坚定,一步一步,朝孤光阁上而去。
是一场永不回头的献祭。
忽地一道长鞭飞起,正要抽在左临心的伤口上,来人却正对上了他的双眼。那双目赤红,在乌黑的眉下是还在滴血的脸颊。
和他对视的那人心里先是一惊,还以为左临心入了魔,谁知左临心冷冷一笑,徒手抓住了长鞭,用力将他举在了半空,接着一个抡圆,远远地挥了出去。借着这力道,左临心一跃而起,春温剑在地上一撑,整个人离孤光阁瞬间又近了一大步。顾越半蹲下来,长鞭正抽在左临心的左腿上。
左临心腿上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顾越正要一鼓作气,就看见左临心微微侧身,春温剑一挡,正和自己的长鞭缠在一起。顾越看他浑身鲜血却丝毫不动摇,也有些敬佩他骨气铮铮:“你现在离开适月山,我就不再追究。你终究是中原人,和我们这些世外之人不同,不如忘了这里,下山去罢。”
左临心抬起头,道:“你当我前面说的,都是放屁么?”
顾越见他这么不识好歹,顿时起了杀心。他一用力,春温剑纹丝不动,自己手中的长鞭却断了,顾越收不住这力道,蹬蹬后退了两步,刚站稳,就瞧见左临心举起春温剑,用力将它顿在地上。
这力仿佛穿过这地面,直击了地下数百年前葬于适月山的亡魂,一时间天地变色,白雪漫漫。
左临心立在春温剑之前,黑发血衣:“助我之力,故我春温。去。”
随着这最后一声“去”,春温剑之力沿着他脚下蔓延开,所到之处剑气遍布,空气中传来了撕裂的声音。一时间众人的耳朵里仿佛响起了龙吟之声,这声音飞过雪山,直达上空,有灵力差些的抵挡不住,只能跪了下来。
余下的人被他这勇猛之势惊住,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瞧见左临心一剑劈开了孤光阁的大门,衣角翻飞间已经不见了人影。
☆、第 32 章
谢歌台已经被惊住,此刻才反应过来:“我们快跟去。”顾长弃一把拉住他,谢歌台正要抱怨,就看见顾长弃面色肃穆:“你听,山下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这些左临心却不知道了,孤光阁下面镂空,上面是一个用长索吊起的高台。左临心仰着头喊道:“顾诛?”就听上面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左临心左手持剑飞身而上,可他力气消耗过大,身上的伤口还在娟娟流血,快到高台之时已经支撑不住,眼看就要掉下去,忽地一道长索飞起,左临心一把抓住,借着这力道跃了上去。
上面的正是顾诛。他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四肢都被长索锁住,可是依然面带微笑,似乎早就料到左临心会来。但这沉着温情的目光在瞧见左临心浑身的鲜血后也不由地顿了一顿:“你的伤?”
“你没事罢?”
后面一句是左临心问的。他和顾诛同时开口,两人一心都在对方身上,心里都不顾及自己。
顾诛手臂微张,他一动,手上的链条就哗哗作响:“过来让我瞧瞧。”
左临心满身血污,本不想过去弄脏了他,但心里也思念顾诛至极,只是几日不见,却仿佛几年不见一般地难受。于是想了一想,干脆把春温剑一扔,长袍脱下随便擦了擦手脸,坐在了顾诛怀里。
两人抱在一起,都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左临心把脸埋在顾诛怀里,那些仇杀血腥顿时如往日云烟,再也想不起来了。他当年做朱衣侯的时候,觉得这世上最快活的就是痛快地打一场,棋逢对手,对手难寻。可现在才知道,这世间最快活的,就是这片刻难寻的宁静。他摸着顾诛的手臂:“又瘦了。姓顾的王八。。。。。。顾越真是太狠了,居然这么对你,你之前的伤可好了?”他本想说顾越太不是东西,是个王八蛋,但转念一想顾越毕竟是适月山之主,在顾诛面前这么说不好,于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不等顾诛回答又捡起春温剑,劈开了锁住顾诛的长索。
远远地,下面有人问道:“顾诛,你真要离开适月山不成?”
是顾越。他反手一挥,孤光阁的门便重重关上。左临心才不怕他,抱着顾诛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听到顾诛道:“顾大哥,我离开适月山是为了想清楚一件事,现在事情想清楚了,此次回来,一是为了临心身上的毒,二就是辞行。”他握住左临心的手:“我和他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