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校尉和监察御史小声商量几句,最后挥手放行。
程宗扬咳了一声,略微放慢脚步。
等徐君房走近,低声道:「怎么回事?」
徐君房满腔幽怨地说道:「还不是被你给害得?我这鸭子被赶上架,可就下
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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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一头雾水,徐君房成了秦国使节,怎么是自己害的?这里不是谈话的
地方,步入承天门内,两边的左右骁卫换成了左右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众目睽睽之下,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先憋着。
程宗扬匆忙道:「我在宣平坊,去哪儿找你?」
「鸿胪寺驿馆。」
程宗扬有点后悔,段少卿多次邀请自己入住驿馆,当时要是给他点面子去一
趟,说不定早就跟徐大忽悠接上头了。
沿着漫长的龙尾道一路向上,前面的官员们双手捧笏,目不斜视。
程宗扬没带朝笏,袍服也与唐国的官员不同,看上去与众人格格不入。
不过没带朝笏也不是他一个,六朝使节除了童贯似模似样地捧了支象牙笏,
其他几位都空着手。
后面一众属国的使者更是奇形怪貌,什么模样的都有。
程宗扬眼角余光一闪,在西边龙尾道上的武职官员中,看到那个魏博来的乐
从训,不由想起一直没有回音的义姁,还有潘姊儿……她不会趁机逃跑了吧?死
丫头给她下过禁制,不过以光明观堂的手段,也许有办法解开……从龙尾道登顶
的一刻,一缕阳光从地平线跃出,宫殿上金黄的琉璃瓦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驱走了最后一丝黑暗,彷佛整个长安城都变得明亮起来。
含元殿内铺着华丽的地毯,踏在上面,没有半点声息。
殿中一排排蟠龙巨柱足有两人合抱,高及两丈,每根柱下都有两名内侍左右
而立。
此时大殿内汇集了千余名官员,数以百计的内侍、宫女,仍不嫌拥挤。
如此规模的殿宇,也就汉国差可比拟,宋国、晋国的宫室都要相形见绌。
大殿正前方设有王、公以及客使的席位,正如段少卿所言,汉使的专席位于
最前方。
正中的玉阶上是唐皇御座,座后设有被称为黼扆的屏风,座前列着一张玉制
的几桉,座前左右设有熏炉,此时炉上香烟袅袅,在御座周围缭绕浮动,犹如蟠
龙吞吐云气。
殿内千余人鸦雀无声,诸王公卿在各自席侧躬身而立,静候皇帝临朝。
辰时将至,云板声响。
一名戴着鸡冠状红布绩头的卫士高声呼道:「圣上驾到!拜!」
殿内众人同时拜到,口称:「万岁!」
几名内侍手击云板,快步走出西序门,接着是手捧皇帝玉玺的符宝郎,几名
身着紫袍,颌下无鬚的宦官,随后数名宫女手执障扇,迤逦而出。
官员们依照朝仪,伏身拜倒,不敢仰视。
程宗扬倒是不在乎,抬眼看了个仔细。
那些障扇是用孔雀翎毛编造而成,长约三尺,光泽灿然。
此时连成一片,只能从扇下的空隙隐约看到皇帝衮服的衣角。
监察御史眼看着汉使君前失仪,但此时也无计可施,只能怒髮冲冠地奋笔疾
书,待散朝之后再行质问。
一排障扇行至阶上,将御座遮得严严实实。
片刻后障扇散开,正中的唐皇李昂出现在御座上。
他头戴冕旒,身着玄衣纁裳,带剑服佩,系着长绶,舄靴上镶着金饰。
六名执扇的宫女退到座后,符宝郎将玉玺摆在桉上,跪坐在阶下。
李昂二十多岁年纪,与汉国天子和宋主年岁差不多,颌下留着短鬚,相貌与
李炎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文雅和清秀。
不过最吸引程宗扬目光的是御座周围的五名太监。
御座右前方是一名头髮花白的紫袍老者,他腰悬金鱼袋,面相犹如一个老婆
婆,皮肉鬆弛,只不过一隻鹰鼻使他面相平添了几分阴鸷。
博陆郡王李辅国,一个封王的太监。
程宗扬朝旁边的席位看了一眼,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下面还有一个将来会封
王的太监。
天底下爵位最顶尖的两个太监遇到一起,着实值得纪念。
小贯子可比自己上路多了,这会儿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只看这态度,就是个懂事的。
御座左右各有两名紫袍宦官,程宗扬按照杨玉环当初的介绍,一一对应。
胖乎乎长得像个面团一样的是鱼朝恩,神策军观军容使。
浓眉大眼,肤色苍黑的是仇士良,掌左神策军。
程宗扬后来才知道,仇士良与窥基一样,同样是武将勋贵出身,人家五个儿
子都是入宫之前生的。
这会儿下巴光熘熘的,看来是真割了。
四方脸,卧蚕眉的的是王守澄,枢密院左枢密使,掌军事。
八字眉,面容瘦削的是田令孜,枢密院右枢密使,掌政事。
这一王四公军政全拿,什么国家大事,他们五个商量着就办了,下面这千余
官员只用听命就行。
至于皇帝,摆在御座上就够了。
据说当初李昂登基时,因为前面一连几位皇帝横死,李辅国还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