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虐啊，去换身干衣服啊！”

顾西城望着灯火通明的夜色，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接着叫他，“顾先生。”

好半天他才回过头，短发上滚落一滴水，流过他的眼角，好像他的泪。

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却又不像是在看着我，那种分明而深刻的悲伤，比他眼角的潮湿更加生动。

“秦浅……”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微微的哑，像是滚动的喉口，低低的呜咽声。然而我知道，他是他不会哭的，他那样强势而言语刻毒的人，怎么会哭呢？

习惯了这样的他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是在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让久经战场的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要知道我是不会安慰人的，看着他，我就在想怎么办啊？

他缓缓抬起了手，在马上碰到我脸的时候，又放下了，他转身说：“我去洗澡。”

在他转过身的时候，我从背后抱住了他，人难过的时候，拥抱会比说话有用的多，“我这腿脚不好，不要动啊，动了我就摔了。”

顾西城很配合地站在那儿，说：“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记得也要这样留我。”

过会儿顾西城走了，我还在原地傻站，等他洗完澡出来，我已经穿好睡衣，躺在床上了。奇怪的是我的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我告诉自己，都是错觉，都是错觉。

顾西城进来开了床头的灯，然后很自觉地躺在床上，我一下子睁开了眼，往床边缩，“你想干嘛？”

顾西城失笑了一声，在我脑袋上一拍，“你这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稍稍恍惚的一下，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带着黑眼圈，依然很养眼啊。“这回不怪我好吧，你不回自己的屋，到我床上来干嘛？”

顾西城点点头，“嗯，那就是以前都怪你喽。”

我咬牙，这真是见缝插针啊！

顾西城坐起身来，在床边的抽屉里拿出风筒来，插了电递给我，“帮我吹头发。”

我接过风筒，“这个姐姐擅长。”是的，姐姐，妹妹决定以后就以姐姐自称了，人先生气场太强，我总感觉矮他半截。

顾西城倒没还嘴，背过身来让我吹。

顾西城的发没染色，纯正的黑，松松软软的，比我的手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等吹好了，我在他头发上搓了搓，弄得乱蓬蓬的，心里暗爽，然后把吹风桶一撂，躺下了，“姐姐要就寝了，请回吧。”

顾西城拽过去一个抱枕，也躺下了，伸胳膊去闭灯，被我一把拽住了。“闭灯干嘛？这灯又不亮。”开着，多有情调啊！顾西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开着灯我睡不着。”

我一听，拽着顾西城的手都松了，“你要在这儿睡！”灯熄灭的一瞬，我平移到了顾西城身旁，我的睡衣贴着他的睡袍，我一愣，什么情况？

更真实的是他的体温，那种熟悉又辽远的距离。

下一秒，他低头吻了下来。

热络而缠绵地唇齿相偎，那些他不愿说的，都用这一个吻，默默倾诉。

我没来得急反应，等我想推开他的时候，他先放开了我。

我的耳边都呼吸声，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

在我又懵又尴尬的时候，头一下子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冲出来，我分不清是到底是更疼还是更晕，顾西城也察觉了我的不对劲。

他晃着我，不住地叫，“秦浅，秦浅。”

在我沉睡的瞬间，程奺出来了。

她睁开眼：“西城，你为什么吻她呢？”

顾西城的握着她肩膀的手顿了顿，“程奺？”

程奺看着他说：“是我，西城，我回来了。”

顾西城坐起身，反手开了灯，程奺也抱着枕头坐了起来。

她接着问顾西城，“你为什么要吻秦浅？”她的说得不急不慢，温柔动听，像江南的烟雨绵绵。

顾西城的眸漆黑如翟石，“程奺，她就是你啊。”

程奺抓住了顾西城的袖子，“她不是我。我们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记忆，我们只是共用一个身体，她不是我。”

顾西城点了点头，“好，你们不一样，你告诉我，现在秦浅呢？”

“她在沉睡。”程奺咬了咬下唇，极专注地看着顾西城的眼睛，“西城，因为有你，我才能继续活着。秦浅有朋友，有喜欢的人，什么都有，可我就只有你，你知道吗？”

顾西城抱了她，深深闭上了眼。

程奺抱紧了他：“我真的不想骗你，每次我想告诉你，我是dld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每一次我都会想，我是秦浅就好了，那样和你订婚我就能用自己的名字，我就不会怕被消灭了。西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西城抚过她的发，“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们彼此拥着在低低言语到了深夜，天微微亮的时候，两人重新躺在床上，程奺一晚上都没有睡，她怕醒过来，我会突然出现。

第二天早晨，顾西城穿好的西装推开她的房门，“不和我去吗？”

程奺摇了摇头，“我呆在家里吧，你事务所那么忙，我去了反而给你添乱。”

顾西城大概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接着说：“那你去李姨那儿帮帮她？”

程奺走过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去吧，按时吃午饭。”

顾西城笑了笑，“好，等我回来。”

便是前一天，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