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桂夫人专注地弹着琴,嘴角却扬起一丝苦笑。
喜宴前夜,白船长早早睡下,准备等喝完了喜酒就立即动身回洛阳,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尽是白天看到的女子。
也许是女子脸上不卑不亢的笑容让自己想到了故人。白船长想。自那时候暗示吴石把鬼夫人送去医馆,竟已半年有余,他一直抗拒去想起那一夜,想起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白船长并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活下来,自己给她留了生存的出口,剩下的却需要看她个人的造化了。
就像当年留在船舱里的那柄小刻刀。
白船长不禁有些好奇,桂流洋同她相像,那个能娶到桂流洋的魏营长,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折腾到了后半夜,却还是无法入眠,无奈之下决定起身出去走走。刚踏出楼门就看到月光下有一个孤独淡薄的身影。
竟然是桂夫人。
她正坐在院里的小凉亭处,扶着心口,看着楼上某间客房的方向,眼睛深不见底。白船长心里一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惊觉那边似乎是自己的卧房。
白船长不想打草惊蛇,正准备退回去,桂流洋却看到了他,主动起身向他招呼道,“白先生也有心事?”
白船长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讪笑道,“军中近来多事,倒是夫人,明日大喜之日,今天如何形单影孤的在此赏月?”
桂流洋叹了口,裹了裹衣服。“正因为明日是大喜日子,现下才更不安。”
她难得流露出几分女儿的脆弱,白船长皱了皱眉,“夫人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同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说说,明日之后再无瓜葛,你也少了些顾虑。”
桂流洋轻笑了一下,好像白船长说了什么好笑的话。白船长没有催促她,只是默默的坐着。半晌,她才慢吞吞的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白先生你青年才俊,可有妻儿?”
白船长楞了一下,慢慢点了下头,盯着她道。“曾有贤妻,红颜命薄,已经离开我了。”
桂流洋显出些吃惊的情绪来,而后眼中迅速涌上了巨大的悲伤。可只有一抹。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乱的转过头去。“我……我没以为您……对不起。”
白船长摇头,“无妨。我理解夫人的心绪。毕竟是人生大事,大概是又喜又怕吧。”他抬起头看向头顶弯月。“一心人难得,白首不离也多是难得的愿想。”
他起身,冲桂夫人欠了欠身。“夫人且抓牢了这个愿想,莫要像白某一样,只剩了悔怨。”
第14章 故人
次日上午,魏长旬和桂流洋的婚礼如期举行。自打洋人入关,虽说祸乱不断,却也带来了文化上的混杂交融。因为桂夫人是留学回来的,魏长旬便依着太太,把婚礼搞成了西洋式的。早上迎亲的汽车将桂流洋从别馆接来魏府,魏长旬穿着燕尾服站在厅堂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白船长混坐在宾客中,看着桂流洋穿着雪白的洋服,在两个小花童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向魏长旬。一对新人笑吟吟的对望着,简直登对极了。
白船长眯起眼睛,不知怎的只觉得心里发闷。他本来打好主意吃过酒席便启程,眼下却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酒。仪式过后,魏长旬带着夫人分别向客人们祝酒,等他们到了白船长这边的时候,后者已经喝了不老少了。两人喝罢,正准备离开去下一桌,白船长突然脑子一热,一把拉住了桂流洋的胳膊。
桂流洋被他扯的猛一个踉跄,转过身来惊疑地望着他。
白船长却冲她嘿嘿一笑,一个用力将她扯进怀里,颔身把头埋在她颈间。魏长旬沉了脸色冲上去要拉开白船长,他却已经轻轻打起了鼾。
等到白船长再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沉下去了,树影摇曳着,斑驳的映进窗子。
白船长觉得头很痛,先前发生过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不妥帖的事情。他站起来摸索着披上衣服,却听门一响,王副官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了几分讪讪之色。
“哥你醒了。”他说着,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白船长。“您舒服些了咱们就快走吧。”
白船长抿了口茶水,抬眼看他,“怎么?厌弃我失态丢人了?”
王副官一时失语,犹豫再三还是没敢点头,反倒挤出一副讨好的笑,“您这就多心了,我是怕您见良人美眷,勾起些伤心事。现下酒席都散了,旁的宾客也大都回去了,咱们迟迟不走也不妥。”
白船长响亮的哼了一声,又喝了口茶水,不经意地问道,“主人们都回府上去了?”
王副官却叹了口,“许是太高兴,那魏长官也喝多了,不多时前被送回房了,夫人应该在照顾他。”
白船长哦了一声,突然放下茶杯,猛地站了起来。“你把东西打包一下,我去去就回。”
王副官还想拦他,白船长却已经大步流星走出去了。
从别馆到魏府距离并不远,白船长一路吹着冷风走过去,酒也醒了个完全。他突然停下步子,静立了许久。夜色渐深,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