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天妒站在大相国寺门口慵懒地伸了个腰,抬头望了一眼静寂的寺庙,天上只有几颗星星,泛着苍白的光;他疲倦地眨着眼,远处偶尔送来一阵风,树枝忍不住地咯吱咯吱了几下,在空旷寂静的寺庙显得格外的突兀。
“智障禅师怎么还不来。”天妒站在马车旁,小声嘟囔着。
原本他怕夜里太晚,打搅了禅师休息,可他家主子却说无妨,智障禅师早就知道他们会去,已经等候多时。他听到这话时便一头雾水,他家主子何时会来,智障禅师怎么会知道?他家主子又怎么敢断定智障禅师一定会在等着他们?
直到寺院的大门在里面打开,智障禅师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们,他才知道,原来他家主子和智障禅师都是半仙儿,算的可真准。
“阿弥陀佛,皇上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智障禅师看向马车,这时,一道黑影从马车里窜出,落在门前的台阶上。
雪涟一站在那里,似乎已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禅师言重了,朕深夜前来,只想知道一件事,还请禅师能解我心中之惑。”雪涟一微微抬首,看向智障禅师,眼神中透露着一贯的不羁之色。
“时候不早了,皇上不妨先随老衲前去休息,待明日太阳升起,皇上的心中之惑便会解开。”智障禅师轻叹,有因有缘,一切事情才能成就,如果他今日破坏了因缘,他们将不能把握自己的因缘,万事万物就很难圆满了。
雪涟一疑惑地看着他,明日太阳升起?
智障禅师将两人带到南厢房住下,厢房坐落在寺院的南北角落里,有南北厢房之分,中间隔着僧寮和禅房。
他高深莫测的看向北方,笑着摇了摇头,缓步离开。lt;gt;
若是有缘,千山暮雪,万里层云,终会遇见;若是无缘,自此一去,天涯海角,再难相见。
晨光正在大相国寺的上空盘旋,阳光透过淡淡的清新的雾气,温柔地照耀在尘世万物上。
深沉而悠远的钟声将众人在睡梦中唤醒。
桃花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朴素的房间,再看看身上压得有些皱褶的裙摆,顿时有些愣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在大相国寺,不是在贺兰山。昨晚和衣躺在床上,再睁眼就已经天亮了。
门外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起身穿好鞋子,掏出腰间的面纱带好,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对面的僧侣们端着盥洗的用具穿梭在走廊中,他们不急不慢,也不说话,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远处的还回荡着钟声,她瞧了瞧隔壁房间,还是静悄悄的,昨天连日赶路想必都已经累坏了。
她寻着钟声往南走,与晨起的僧侣擦肩而过,她虽然带着面纱,可是额头和鼻梁上的伤疤却是遮不住的,寻常人见了定会躲得远远的,可他们仿佛没看见一般,均对她面露微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施以佛礼。
她绕过僧寮,刚从廊下拐了个弯便硬生生地撞上了什么东西,她原本就身子虚弱,这番更是摇摇欲坠,却被不知何处伸来的手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腰。
她警惕地将双手护在胸前,抬首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修长白希的脖颈,若不是那平坦坦的胸部,她定会认识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女人。
她再微微抬首,一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冰冷孤傲,正在用探究的神色打量着她,并时不时的迸裂出一丝冷光,好熟悉的眼神,好熟悉的场景,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那双桃花眼陡然放大,眼神里满是诧异。lt;gt;
晨起的雪涟一站在廊下回味着昨晚智障禅师的话,出神间只觉得手臂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地转过头发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踉跄着快要摔到,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与上官桃花见面时的场景,电光火石之间他伸出手将她拦腰截住。起先她防备的低着头,后来微微抬起头,他只看到了她额头上和鼻梁上狰狞的伤疤,不禁微微皱眉眯起眼睛,他似乎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一个女子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他忖量中,她突然抬起头,那双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永远都记得这个眼神,正如他此刻一眼便认出了她。
“不好意思,麻烦你松开手。”桃花抬着头,双手依然放在胸前,可怜兮兮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比女人长得还美的男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兴许是自己脸上的疤痕吓到了他。
想到这,她猛地低下了头,侧身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抬脚欲走。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紧紧地抓住,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桃花回过头看向林寻,又看了看抓着自己的陌生男人,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力量之大震得雪涟一连连后退了两步,雪涟一眉头皱起,她果然不是普通人。桃花本无意如此,只是不想被陌生人抓着而已,奈何用力过猛竟差点伤到他,她看他皱着眉头,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便走到林寻身旁。
“师叔。”
林寻脸上没有什么质疑的神色,只是笑着轻柔她的头,随即揽着她的肩膀道:“走吧,去吃斋饭。”
雪涟一冷眼看着两人消失在廊下,双手紧握成拳头。为什么她身边除了东方墨,还有别的男人,看起来似乎还很亲密。
他看着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似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