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位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星目剑眉,鼻梁挺直,嘴唇微薄,虽然年纪不大,却给人坚毅沉稳的感觉。
程志松看看他,略一犹豫,而后点点头道:“宁栩,一定要小心那孩子的安全。”
宁栩抱拳颔首,转身面向树冠,朗声道:“蛇妖!你作恶多端,今天断无让你逃脱之理,赶紧放了他,束手就擒!”
小菘一听宁栩这番话,怕激怒蛇,刚要出声提醒却被程志松拉住胳膊。程志松对她轻轻摇摇头,眼中大有深意。
“哼,要不是今天你们人多,你道爷爷还真怕你们!赶紧让路,否则这小子可见不到明天的日头。”
“那你先放开他,我们自会让你离去。”
“你们退开,让这小子陪我出城,我自会放了他。”
“若你言而无信怎么办?”
“嘿嘿,这小子在我手中,你们不想他死就得听我的,难道还要我赌咒?”
双方来言去语,一个树上一个树下互不相让。小菘暗自诧异,往日沉默寡言的宁师兄,今日怎么如此多话?
崔阎王见五行派诸人都站在树下不敢轻举妄动,逐渐安下心来,开始寻思如何逃脱。忽然,听到脚下树叶响动,低头一看,一条青藤已不知何时顺着树干攀上树来,向着他双脚缠来。他来不及细想,拽着燕小七急忙跃起。哪知刚跳起来,背后一枝胳膊粗的树杈狠狠向他扫来。也算他反应快,左臂一勾上方一根横向的树杈,借势绕了一圈恰好躲过这一击,哪知他身子还没站定,就见宁栩从半空飞来,提剑当胸便刺。
“他怎么来的这么快?”这念头一闪而过,见对方剑势凶猛,崔阎王只好松开燕小七,双臂交叉护住头胸硬接这一招,同时暗暗备好后招,准备反守为攻。
哪知宁栩身子在半空一转,用左足把燕小七踢落树下,右足借势狠狠踹向崔阎王。这一击虽不及剑势凌厉,力道却大了十分,直踹的崔阎王身子向后飞去,接连撞断数根树杈才止住。
崔阎王甩甩被踹的生疼的手臂,心道幸亏这小子贪图劲道,转剑招为腿招,不然我虽能架住长剑予以反击,但这双臂必受重伤。
他正待起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噼啪声,转头一看,不由大惊,“雄黄花!”
只见一条青藤末端突然暴长出一朵一人高的花朵,即便在月光下也显得五彩斑斓,花朵颤了几颤,花瓣猛然张开,一下把崔阎王囫囵包裹起来。一开始,花瓣不停抖动,崔阎王在里面奋力挣扎,没多久,就只剩下他痛苦的哀嚎声,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平静下来。
宁栩在树干一点,稳稳落下地来。一条青藤把刚才从空中卷住的燕小七轻轻放下,由于受惊过度,他已然昏睡过去。
刚才为了救燕小七,宁栩先与蛇妖言语纠缠,放松他的警惕,暗中却操纵数根青藤蜿蜒攀爬至树上。然后一根攻击蛇妖双足,同时另一根青藤暗暗将一枝树杈掰弯。待蛇妖跃起时,青藤突然松开,树杈便向蛇妖背后抽去,不等蛇妖躲避树杈攻击,他立即施动法术,平地长出一根青竹,左手抓住青竹的顶端,借着青竹生长之势,迅速飞上树冠刺向蛇妖。蛇妖为了抵挡,被迫放开手中的人质。然而前面的一切都是伏笔,最后的杀招是早就准备好的由另一根青藤长出的,专克蛇蝎的雄黄花。这时宁栩变刺为踢,将蛇妖踹向雄黄花,使得雄黄花一击而中。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呼吸之间,但是要实施起来却需要复杂的安排。之前一个接一个的虚招都攻敌之不得不救,既保证了人质的安全,还为最后的杀招埋下了伏笔。而且每一个虚招视情况都可以变成杀招,都能一击制敌。尤其难的是要同时控制数条青藤,每条青藤又都有各自的用途,这对功力和心力的要求绝非简单。
这一切程志松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禁感慨,这孩子如此年纪便有这般造诣,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孩子昏过去了。”一名五行派弟子探了探燕小七的鼻息道。
“这事也算因我们而起。此间事已了,且先将他带回山医治一下吧。”程志松挥挥手,五行派的人长剑归鞘,一人背起燕小七,向树林外走去。
没多久,林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夜风轻抚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忽然,两个黑衣人像两只夜鸟一般,轻轻落在一棵树上。
“五行派果然人才辈出,尤其刚才那少年,日后必是我们的威胁。”
“那让我趁机先将他除掉?”
“不必,今晚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
“今晚我们折损了很多人手,连崔三也死了。投入这么大,只为了个小跑堂,值吗?”
“左使的安排岂容你置喙?”
“属下不敢。需要再做点什么吗?”
“不必,我们只须静观其变,后面的,交给老天了。”
阳光打在燕小七脸上,让他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安静的木屋中,周围摆放着木桌木椅,整个房间极为朴素。他坐起呆了片刻,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最后只记得自己从高高的树上掉了下来,心里还想着这下可死定了。可看看眼下这房间,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哦?醒了?”正想着,一个青衣少女推门而入。
“是你?”燕小七认出她就是昨晚被称为小菘的那个女孩。“这是哪?”
“五行山曲直峰啊,宋师兄把你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