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还是个愣头青,我那时候还没当爹呢;现在他女儿都上高中、我都离过
一次婚了,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他想干什么,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徐远冷笑了一下,接着又对我说道,「他在局裡又不是没插过几张牌,而且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在他的隆达集团查下几张牌呢?更何况,对于你何秋岩,我徐
远百分之百信得过。」
「为什么?」
徐远微微一笑,「就因为你是老夏头的外孙、夏雪平的儿子、夏雪原的外甥
啊!这也是我为什么单独把你叫来,让你参与王瑜婕的审讯的原因——警局裡现
在有内鬼,能让我信得过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何秋岩,能算得上这一
个手裡的其中一根手指。」
「真没想到,您也搞血统论。」
「这不是血统论,这是对夏家的信任。这点信任我要是没有,我也就别乾警
察了。」
徐远说罢,转过身,甩了甩手裡的车钥匙,算是对我道别。
我蓦然地看着徐远的背影。
回了办公室,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办公桌,然后又出了市局办公楼,眼见着
徐远的车子开走。
车上除了徐远,还有苏媚珍坐在他的副驾驶,两个人在车上有说有笑。
风越刮越大,接着有几滴雨水滴在了我的鼻子上。
看来的确是要下雨了。
我在回寝室之前,路过了街边的食杂店。
心裡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我去店裡拿了一瓶75l的「龙泉春」,又要
了一包银装万宝路和一隻打火机。
配合着现在室外的天气和阴霾的夜色,此时的我就想抽根烟,然后灌醉自己。
回到了寝室,却发现早有人站在门口。
「等了你小子半天了!」
大白鹤拎着一堆东西,靠着我屋门的门框站着。
一见我手上还握着一瓶酒,这傢伙笑了,晃了晃手裡的口袋:「哟,你咋还
喝上白的了?」
「你怎么过来了?」
我问道。
「说好的来跟你陪你的,你忘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本来就是想找你喝两杯
的。要是不因为外面下雨,咱俩都应该找个小馆子好好喝点。喏,凉拌三丝、老
醋蛰头、卤猪耳朵、香油手撕鸡,我这还有半打啤酒;再配上你的这瓶高粱米酒
,看来今晚咱哥俩,可有得吃啦!」
「小呢?」
我开了门,然后让大白鹤进了屋。
「她回家了,心裡对你还是有点脾气,说是一时半会儿还有点不太想见你。」
我丧气地点点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跟她一起过来,找我上床的呢。那
怎么着?要不我看看,这栋楼和隔壁两栋楼还有没有咱警专的yín_wádàng_fù校友,我
打电话叫过来跟咱俩一起乐呵乐呵?」
大白鹤看着我,叹了口气,「我找你来不是肏姑娘的……」
「呵呵,那咋的?你还想就咱俩上床啊?」
不好意思,兄弟我是直男,你要是想试试男男xìng_ài,你去找大头牛牛他俩吧。」
「秋岩,今晚谁都不许上床,只能聊天!」
大白鹤严肃地看着我说道,「我故意让小直接回家、带着吃喝过来找你,
就是想跟你谈谈心——有一个事情,我老早就想跟你直说了:秋岩,我和小都
把你当哥们儿,当成我们俩最要好的朋友;咱们俩跟你,不仅是上床,遇到点什
么其他的事情,我俩也都找你说、找你聊,让你出主意求你帮忙,对此我俩也一
直心怀感激——可你呢?你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有一样:九曲肠!你跟任何人
都没有一句真心话,时间长了,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的真心是个甚了!」
「我靠,我被你说得跟个阴谋家似的,我有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什么时候遇到事情了,不是自己藏着掖着?你除了跟
咱俩吃饭、上床、出去玩以外,你有过一次好好跟咱俩推心置腹聊过你自己的事
情么?」
坐在沙发上,我转头看着窗外被乌云遮住的天空,我沉默了。
跟人交心,是我这辈子最讨厌、也是最难做的事情之一。
大白鹤说的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或者更准确地
说,我不知道什么叫「推心置腹」。
想必很多其他的在单亲家庭长大孩子也是一样:从得知父母离婚的那一刻,
自己过去的世界开始崩塌;然后接着因为某些事情,开始封闭自己。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封闭自己的,我都有点忘了——或许是在那次在学校打
架之后,在派出所裡反而遭夏雪平扇了一巴掌开始的吧;又或许,只是某一天放
学回家的时候,看见了一片正在打着旋飘落的枯黄银杏叶。
说起来,我跟美茵之间也是一样,在一起只有相互照顾、相互取暖、相互进
行性恶作剧、相互以一种畸形的假性情侣的方式对待对方,而至于自己内心中最
柔软的地方,永远都是用一层一层的坚硬外壳,藏在身体裡最深处的位置;所以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孤独,即便是身处人群中,也觉得这个世界莫名的荒凉;此
刻,我领悟到这个的时候,我也才明白,为什么在那些讨厌我的人的眼裡,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