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其他人什么事也不干,自己却日日汗滴禾下土,心里会难免泛酸,一来二去也不想干活了。
如此循环,过不了几年,收成铁定连现在一半都不如。
届时的饥荒可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锅就盖在他周鸿脑袋上,严严实实,青史留名,绝对跑不了。
周鸿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点,才一直不提,如今他再提,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给仙门使坏。
云邡很沉得住气,他才不去给棒槌当枪使。
聂明渊见他明白的很,心里便定了下来,算完成了这回来紫霄山的任务。
这时,云邡忽然道:“对了。”
聂明渊警醒:怎么?
云邡:“说到种田,我家小秋寒最近种了半亩菜地,回头你过来分一些,我们吃不完。”
聂明渊无言以对,起身道:“晚些时候吧。我去把秋寒叫回来,他不知其中窍门,别被方城主带沟里了。”
“不必,”云邡摆手懒洋洋道,“别小看了我们大师兄,他能应付。”
一句“大师兄”里夹着几分调侃和旁人难企的亲近,聂明渊不由得想起几个弟子说的“神仙伴侣”。
这样想着,他便又坐下来,真诚的问道:“仙座,您早晨观鸟吗?”
云邡:“?”
“晚上赏花吗?”
云邡莫名其妙,“偶尔,怎么?”
“那您为何迟迟不与秋寒行拜师礼,是……”聂明渊委婉道,“是有别的打算吗?”
“哦,这个,”云邡道,“既然你提起来了,是有一事要同你说,此事我思虑许久才拿定主意,你且听听。”
聂明渊按着心中风起云涌,“嗯?您说。”
云邡斟酌了一下,道:“我如今与他没有师徒名分,正好不碍着你收他为徒,带他入门,我看他其实没多大心思与我学打打杀杀的招式,但你给的书他倒都读进去了。”
聂明渊很是愣了半响,没想到他是要说这个。
“您教不成吗?”
“倒也不是不行,”云邡摸了摸鼻子,“只是我对他心软,人心险恶教不了,世态炎凉教不了,什么阴谋诡计借力打力的事,你擅长。”
聂明渊一时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
有这么求人的吗?
这样想着,他又笑了笑,觉得这番拳拳爱护之心半点不像出自眼前这人。
云邡是怎样的人呢?
早年他们刚结识时,云邡是紫霄山最出众的年轻弟子,天赋过人,有师长撑着梁柱,可做最狂妄、最任性之事,受着整片九州国土修士的艳羡,人人都想:太玄宫那个二弟子真是好命。
他仗剑走天涯,潇洒快意,恩仇都在一笑之间,他的酒是醉人自醉的酒,他的剑是只争朝夕的剑,他踩在波澜涌动的江湖上,踏着风口和浪尖,来去自如,谁都沾不了他一片衣角。
仙门女修士对他敬仰不已,官家娇儿女对他暗生倾慕,大胆的妓子朝他丢了几百车的花果手绢,却一样没碰到他身上,最后只能暗暗揪着手绢,含泪骂一句云郎无情矣。
云郎无情,成了秦淮河上最好的下酒菜,和着轻歌曼舞,就着水袖纱衣,陪着歌女的泪,一并淌进了脂粉长河里。
可要是他们见了如今的云郎,怕是再也用不出“无情”二字了。
可惜了百年云烟里的莺莺燕燕,竟然没人想出用孩子套牢他这种好招。
聂明渊笑笑,道:“要是让我教,可能得带他离去一段日子,仙座能舍得吗?”
云邡早有预料,只是道:“别折腾太狠就行。”
“那您为什么要把他推的这么狠?”聂明渊反问,“非要吃那么多苦做什么,由他自己长着不好吗?”
“我倒是想,”云邡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可他想坐这儿。”
臭小子不甘愿在膝下承欢,想坐他旁边,不然就可着劲惹事。
难道他还能把他给按回去不成?
聂明渊见了云邡这幅神态,忍不住道:“那他长成以后呢,您以后又如何处之?”
云邡听他接连发问,终于听出不对劲。
他上下打量着聂明渊,意味不明道:“你这到底是给我演的哪一出?”
明人不说暗话,聂明渊也学着他拍了拍那坐塌,说:“我瞧你身侧,其实只空了一个道侣的位置。”
云邡笑骂出声,拿竹简甩了聂明渊一脸,“你还打趣起我来了!”
聂明渊接着竹简,砸的不疼,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被这么砸一下,太值得了。
那知道还没高兴起来呢,便听见云邡道:“你自己都光棍一条,还说我呢,我可不找道侣,麻烦极了,怎么,是谁催你了?”
聂明渊微笑。
“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
原来是当他在开玩笑,半点都没往谢秋寒身上想。
云邡道:“说起来,五年前我刚回山时,倾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