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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玉接过了药罐抱在怀里,当成个手炉用,“谢师兄,仙座去哪了?知妙说王八壳又用完了,药引子也只剩三日的了,让我请示仙座,把药材补起来。”
“去北川了,”谢秋寒道,“听传闻,今日便该回来了。”
岫玉听见北川,夸张道:“紫霄山都这么冷了,仙座在北川肯定冻成冰棍啦!”
谢秋寒一笑,刚要说话,便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从门口响起。
这人笑骂道:“谁在背后诋毁本座。”
岫玉一看正主来了,赶紧抱着脑袋溜了。
云邡倚在门口,一身落拓,笑骂间神采飞扬。
谢秋寒迎上去,一打眼看他,觉得他与几日前去时无异,但细细看发现他眼下的一抹疲惫。
谢秋寒知道他是去北川做什么,没有多言,拉着他坐下,替他泡了壶热茶。
云邡修到这境界,早不惧严寒,不知饥渴,但需要归需要,喜好归喜好,他御剑千里,越过刺骨寒冰回到同样清冷的山中,此时在温室内捧上一杯热茶,总是能让他心里安定一些的。
他刚坐下,抿了口茶,便听见楼底下的童子又嚷嚷起来:“仙座,你又捡人回来啦!”
原来岫玉去到楼下,竟见着一个冰雪捏成的小童子,那童子怯懦的往带他的人身后缩,很怕生。
谢秋寒以眼神询问。
云邡道:“老师身边那童子,叫小鱼。”
谢秋寒明了。
剑圣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寒冬,在北川冰河降下第一场雪时,阖眼离世。
他死后许多宵小偷偷潜去北川,想看能否摸到些好处,但却碰上了守在那里的仙门首座,于是也都把大好头颅永远交代在了那场雪里。
云邡在那里送了剑圣最后一程,逗留几日处理后事,带着他的遗孤回了紫霄山。
他年少时,曾同北川一脉起过意气之争,红澜替他百般道歉讨好,如今剑圣身死,身边守着的却是他,还向他托孤。
可见这世上的事,哪有定数呢。
云邡捧着茶,静静的出了会儿神。
热气渐渐稀薄,热茶冷了下来。
谢秋寒陪在他身边读书,从蚂蚁字上移开目光,瞧了一眼,又换了杯新茶塞进他手里。
云邡放下茶杯,呼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又扯起懒洋洋的笑,“放着吧,今天带你出去玩。”
第30章
谢秋寒却稳坐着, “今日书还没读完。”
云邡刚站起来, 外袍都脱了个袖子了, 听谢秋寒拒绝的毫不犹豫,当即觉得牙疼。
这臭小子, 从入住不朽阁之后,就变回了那个沉稳过头的锯嘴葫芦, 八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当初就该吊着他算了。
云邡倾身道:“那谢师兄, 你这书什么时候读完?”
谢秋寒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他凑的极近,鼻尖都快贴上了。
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痒痒的,挠人又恼人。
……他刚才叫他什么来着?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手上书就被一把抽走了。
云邡倚在桌前,把那书翻得哗啦啦响, 半响, 冲人家三清祖师的毕生力作评价:“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就扔回给了谢秋寒。
谢秋寒手忙脚乱的接住书, 又听他说:“岫玉说你还是每天卯时就起来修炼?有什么好修的,少年人就该多出去玩玩。”
“………”
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修的——这就是天下第一仙门首座的德性。
而且他还是天生神体, 正冲着谢秋寒一个地字五灵根的人说这种话,照学堂里的说法, 这种人就该拖出去鞭尸。
云邡去关了窗,换了身新行头,背着他说:“我就数三声, 你要是不跟来,我就自己去了 ……”
谢秋寒别开脸,装作看风景。
旭日初升,云雾消散,立冬时空气清寒,很是醒神,越到天冷,他越是喜欢把窗户都打开,觉得这样能保持清醒。
但云邡每回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自作主张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非把自己装点成一温室花朵才算满意。
“三、二、一……”
云邡倒数完,发现谢秋寒还稳坐如钟,活像一只扎在地里的小萝卜头。
云邡眯起眼瞧他一阵,若有所思,还真抬起尊腿往外走了。
不朽阁从二楼往下的楼梯都是一层空心木板,踩着上面总是咯吱咯吱作响,不知道哪天一不小心就得踩一大窟窿。
谢秋寒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归于平静,而后是些细碎的说话声。
于是知道他真走了。
谢秋寒捧着书,室内归于冷清平静,忽然觉出了立冬时的冷。
他盯着那页书,盯了片刻。
……最后还是放下了,起身往外走。
刚一推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