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仔细想了两遍,康老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康家外甥也才干平平,至于康家另外几房倒是有做官的,不过官既不大,康家兄弟也并不如何和睦。他一咬牙:“就依母亲所言。”
待盛紘走后,房妈妈上前扶着老往里屋走,轻声道:“您放心,两人都启程了。”
盛老慢慢坐到里屋榻上,让房妈妈给自己脱去鞋袜,脸上犹自难掩厌恶,嘴里喃喃道:“康家丫头不妨慢慢走,但维大侄却得早些来信,快马轻舟,最多六七日可来回。哼,那个歹毒贱人,回头就叫她知道厉害!人家闺女她不当人,那自己的呢,我让她也疼上一疼!”
房妈妈刚端上一盆热水,照例要给老烫脚,老却忽想到了什么,面露急色:“人老了,这都忘了。闹了半天,还没给明丫儿送信呢!”
“这……天都这么晚了。”房妈妈迟疑道。
盛老发急,赤脚在踏脚凳上连连顿足:“小丫头怀着身呢,姑爷又不在身边,不知心里多急,没的一夜睡不好,赶紧去,赶紧去!”
房妈妈笑道:“是,就听您的。我这就去叫人,您再交代两句罢。”
老想了想,语气慈爱道:“跟她说,别害怕,凡事有祖母呢……”
听这哄岁娃娃的口气,房妈妈忍不住扑哧一声,老横了她一眼,继续道:“叫她好好将养身,生个大胖小才是要紧。”
房妈妈忍笑应了,又叫了个丫头来服侍老烫脚,自己出去吩咐;临出门前,老忽把她叫住,她回头静听。
“若是从康府回来,就说我乏了,已歇息了,叫她明日再来罢。”
第171章东风吹,战鼓擂之四:她下次再来之时,便是把主屋大院里外拆洗一遍之日
次日一早,王氏就来寿安堂见盛老,心头既战兢又兴奋,谁知她刚开了句头,老就冷冷道:“便是无功而返了?”王氏脸色尴尬,卖力装出气愤的样:“儿媳好说歹说,偏姐姐痰迷了心窍,如何都不肯听劝……”
“得了。”老淡淡的打断她,似是不耐烦听她辩解,“我原本也没指望你真把这事放心上。也罢,这事你就别管了。”
“呃……”王氏吃惊不小,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康姨妈教的说辞还有好些没说呢,她心中窃喜,暗想姐姐真是料事如神,婆母果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不过……”老忽又道,王氏一颗心又叫提了起来。
“有些事,你心里要有数。明兰不是你生的,你不拿她当回事,我也强不了你;可你到底是我盛家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家!”
王氏听老的语气渐严厉,不由得强笑着:“这哪能呢……?”
“跪下!”老一声断喝,王氏反射性的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寿安堂的厅堂间,所幸如今正值炎炎夏日,地上又铺着薄毡毯,膝盖倒也不冷。
“旁的道理我也不与你说了。”反正说了,这个糊涂虫也听不进心里去,老心中厌恶又气愤,懒得多费唇舌,“我早说了康姨不许再登门的,可你总背着我叫她来,如此忤逆长辈,不听我的话,是为不孝。我要罚你,你可有话?”
王氏惊呆了,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你就跪足一个时辰。下回康家姨若再来,你就跪到外头院里去。”老缓缓站起身来,扶着房妈妈往里屋走去,声音渐渐传来,“你若不服气,便去寻老爷,若再不服气,就回娘家,我倒要跟亲家母好好说道说道……”
王氏又羞又气,颤颤跪着不敢起来,厅堂内门窗却是大开,来来往往的丫鬟婆瞧见了,虽不敢议论,那打探的眼神也叫王氏羞愤欲死,她只好心中狠咒,只恨这老虔婆不早些断气。
刘昆家的一瞧情形不对,赶紧使人去请华兰,偏袁府远,直至巳时初人才到。
“大姑奶奶,您赶紧劝劝罢。这回可是下面的狠了!”刘昆家的低声道,华兰眉头紧锁,急匆匆的踏至主屋,还未进门,只听里头传出一阵暴怒的骂声。
——“滚出去!念着我早死罢,都给我滚出去!”是王氏的声音。
五个丫鬟端着碎裂的瓷杯瓷碗出来,后头随着一个婆,她瞧了刘昆家的一眼,压低声音道:“气了,早饭都没吃。”
“娘!”华兰掀起一挂檀香木珠帘,转身进去。
王氏正坐卧在藤竹榻上,手拿条帕不住捂着眼睛,腿上盖着一条水红薄绸毯,她一见了长女,当即泪如泉涌,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死丫头!这阵跑哪里去了,你娘都快叫人逼死了!你再不来,便给我收尸骨罢!”
华兰赶紧坐到母亲身边,边拿帕去忙着揩泪,边忙道:“娘,我这不是来了么,赶紧别哭了,叫外头人瞧了笑话!岂不失了面。”
“面?!”一提这两个字,王氏尤其愤怒,哭嚷着,“我哪里还有半分面!我进盛家门几十年了,熬油似的到了今日,有了你们姐弟个,今日头一遭叫逼着罚跪,你爹不但不管,还一早来责我不孝!我,我是不想活了……”只恨自己既怕疼又怕死,什么抹脖,上吊,吞金,自已一样都没胆尝试,不然吓吓人也好。
华兰觉着母亲活像个不知事的孩,当下暗叹一声,半揽着王氏,又拍又哄的,耐着性听王氏断断续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回说了两遍。
“……你说,这能怨我么?你姨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