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挺着大肚站在一旁,替王氏和四个大小姑张罗茶水点心,明兰心有不忍,便道:“嫂赶紧坐下罢,你都有身了。”
王氏撇撇嘴:“哪个又没生过孩了,这金贵的,多站会儿也不见得要紧。”
明兰回头讶异道:“大肚时,也常站着伺候祖母么?”眼神很真诚,很崇敬。
王氏被噎住,还不出嘴来。华兰仰天叹息,这虽是自己的亲妈,但她真的不想帮她呀,明兰也不乘胜追击,只有些奇怪的略看了眼墨兰,她也没帮柳氏。
还是柳氏出来笑着解围:“大夫说,站站走走也是好的,别过了就成。对了,我正要谢六妹妹呢,上回你送来的鱼鲞,我吃着好。就着它,我能吃几碗饭呢。”
明兰欠欠身,笑道:“是祖母说嫂想吃些重重的海味,我才想起它来的,南边人自己晒制,风味颇美,嫂若喜欢,我那儿还有。”
“你怎么不送我呢?”如兰歪着头,有些不悦。
明兰转头白了她一眼:“少来!你那会一点味儿也闻不得,可怜姐夫为着你,在屋里都不敢研墨。我若真送了鱼鲞过去,你还不得刷洗整间屋呀!”
如兰甜甜一笑,也不还嘴。
没说几句,王氏就气闷的不行。想数落柳氏吧,人家早炉火纯青,全当没听见;想数落墨兰吧,人家技术高超,基本讨不到便宜;想数落明兰吧,华兰又护的紧。她一横脾气,性硬拖着华兰如兰到里屋去说私房话了。
目送着那母女人离去后,柳氏笑吟吟的回头道:“两位妹妹,不如去我那儿坐坐;我娘家送来几好茶,你们尝尝,若有喜欢的,带些回去。”
明兰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便起身随行,墨兰挑了挑嘴角,也跟着去了。
由于某些可知的原因,明兰小时候倒是常去长柏处,送双鞋顺本书什么的,可长枫的小院她却从未来过。今日一见,觉着里里外外都透着清雅端庄,景致大气,毫不矫揉造作,不知是长枫的味本来就好,还是柳氏的功劳。她们个去时,正好碰上从外头回来的长枫;因柳氏有孕,他今日只好自己去岳父家里拜年,磕过头后,说了会话就回来了。
“爹娘身体可好?”柳氏微笑的望着丈夫。
长枫习惯性的去扶柳氏,安顿她坐下:“都好,娘的风寒应已大好了,与我聊了两盏茶的功夫,一声都没咳;爹爹要捉我下棋,亏得你大姐夫解围,我才得以脱身。”
“爹爹也是,就那臭棋篓,还就爱找姑爷喂招。”柳氏的声音忽然变了,既俏皮又温柔,春风拂面般的叫人舒泰。
明兰转头看看墨兰,她的脸色不很好看。
“若不是应了你要早些回来,陪爹下几手也无妨。”长枫一如既往的温存体贴,不过似乎有什么变了,明兰说不上来。
长枫转头道:“四妹,六妹,你们来了。”
墨兰轻哼了一声:“你才瞧见呀,还当你眼中只有媳妇一个呢。”
“你浑说什么呢。”长枫笑着,不以为忤。
“既然哥哥嫂嫂都在,那正好,我有一事要说。”墨兰忽然正色,目光逼视着长枫,缓缓道,“如今爹爹对哥哥愈发满意了,老也喜欢嫂嫂,既如此,哥哥嫂嫂为何不想个法,把姨娘接回来。难不成哥哥只顾自己过的舒服,就不理姨娘死活了?”
长枫面红过耳,张口结舌的言语不出,求助的目光往妻身上靠,柳氏不慌不忙的笑了笑:“瞧四妹说的,倒像说你哥哥是个无情无义之徒了。”
墨兰冷冷一哼,撇过头去:“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姨娘生了我们兄妹,焉能忘却?我是出嫁女,没有法,可哥哥却是男汉,为何无有作为?!”
字字句句,咄咄逼人,长枫无言以对,只能去看妻。
“相公是男汉,可正因是男汉,就更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四妹妹饱读诗书,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了?”柳氏扶着肚站起,自有一种威严。
“姨娘对相公有生恩不假,可在姨娘上头,还有老,老爷和。难不成为着姨娘一个,就罔顾对老,老爷和的孝道了么?!”柳氏侃侃而谈,朗声辩驳,“自我进盛家门后,每季均往庄上送衣裳吃食,来人也时时回报,姨娘的日虽寂寞了些,可并未吃苦!这又何来‘不理姨娘死活’之说?”
墨兰豁的站起:“嫂好辩才!那般死气沉沉的熬日,与死了有什么分别?!”
柳氏轻轻一笑,直视着墨兰,“姨娘做了错事,当然得受罚。”
墨兰怒目:“你——”又转头怒瞪长枫,“你!”
长枫微微一缩。柳氏抢上前一步,柔声道,“当年之事,相公已与我都说了。唉……说句不恭敬的,姨娘确是不当。四妹,你也是为人妻,为人母的,难不成你觉着姨娘做的对?”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肚,“妇人,以夫为天,女儿,在家从父;这是漫了天也能说过去的道理。我不如四妹妹读书多,只知我与孩儿,一切尽要仰赖相公,听从相公。”
这话对着墨兰说,柳氏的目光却看着长枫。明兰侧头望去,只觉得柳氏的目光充满了信任和依赖;便是个武大郎受了这目光,怕也自觉成了伟丈夫;何况长枫这等怜香惜玉的。
墨兰面色阴沉,忿忿瞪眼过去,过了半刻,她忽而忧伤:“嫂嫂深明大义,就算姨娘错了,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