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此时此刻,他们面对面站着,他如此努力地盯着她看,也看不见她如瀑般倾泻下来的长发里所隐藏的是怎样一张脸……
萧城卓端了一个大盘子上来,盘子里有粥,馒头包子,还有凉菜。
她接过来,端给他,轻轻的,淡淡的语气,“二哥,吃饭吧。”
他水一般亮泽的眸子,亦静得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盯着她看。
“二哥,吃饭好不好?”她的声音柔柔的,像哄着一个孩子,可是,也像反复播放的录音带,没有一丝感情,仿佛,这么做,是她的义务。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
“什么为什么?”她端着盘子,身边还站在萧城卓,远处姜渔晚正看着,郭锦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姜渔晚身边,和姜渔晚一起注视着门口这一出戏。
“为什么你还要做饭?为什么你不生气?为什么要给我送早餐来?”他一连串地问,目光紧逼,他看得出来,这是她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他t恤领口上一块污渍,“因为……我身受萧家大恩……”
他怔住。
胸中凝结了一股气,不断膨胀,壮大,大有在他胸腔里爆裂开来的趋势,挤得他呼吸不畅……
那一刻,他宁可她生气!宁可她大声地骂他!宁可她打他!宁可她会像一一一样,生起气来毁了他的东西,砸了他的房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着话……
他绷紧了脸,胸口绷得越紧,脸也就绷得越紧……
而她,眼前平静如水的她,同样绷着脸站着,大有一直站下去的趋势……
闭上眼,强令那些迫得他无法呼吸的气体抽丝般一缕缕散去,他最后苦笑,垂下头来,闪身让她进去,关了门,将所有其余人关在了门外。而后,回到桌边,拾起笔来继续写字。
桌上地上散乱一地的,全是他练过的字,临摹的叶清禾父亲的字体,瞧这样子,已是写了整整一夜……
“我会还给你的。”她想起他坚决的话语。
她将托盘放下,对他道,“二哥,吃饭吧。”
他停了停笔,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那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粥,他知道,是她亲手做的……
然而,只是一眼,他继续写字,神情专注,比他曾经任何的时刻都认真,比从前临摹任何书法家的贴更谨慎。
“二哥,吃饭。”她又道。
他犹若未闻,那只毛笔,也如一只魔笔,他握了,便要不停不住地写下去!
她终是不再劝了,默默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最后用勺盛了一勺粥,喂到他唇边,压抑了声音,“二哥,吃饭。”
他紧闭了嘴,固执地写着他的字,下笔如飞,却越写越糟……
她扭住他的笔头,用力一扯,把笔甩了出去,甩到了地上。
他扭头俯身去捡,却听见身后,她的声音又响又大,“别写了!你永远也不会写得像他!在我眼里永远也不会比他写得更好!破了的东西是不会回到原状的!”
他半弓着身体,僵硬……
缓缓起身,回头,看到的是她,站在他的窗下,他的阳光里,她黑发上跳跃的星星点点的阳光都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见她鼻翼两侧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
他想到了很多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固执倔强而冷淡的表情:第一次入萧家来坐在沙发上他对她说嗨的时候;给他电脑设了密码让他跳脚的时候;和他比赛书法,她稳操胜券的时候;她洋洋洒洒给他罗列三十条的时候;他违了规,她逼着他趴下给他贴小乌龟的时候……
每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无论她是怎样的,他都能感觉到她就在他身边,薄薄的,凉凉的,一层属于她的气息将他围绕着……
然而此刻,这层气息尚在,她站在那层气息里,如立云雾间……
他似乎明白,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破了的东西是不会回到原状的……
一时,便恍惚起来,站在阳光里的她,也变成了一个恍惚的影子,恍恍惚惚端着粥朝他走近,恍恍惚惚对他说,“二哥,吃吧。”
而他,则恍恍惚惚张开嘴,细腻柔滑的粥滑进他嘴里,是咸的还是甜的,他并无感觉……
直到一碗粥喝完,就着她的手,又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她没再给他喂下去,若再喂,他会再吃吗?
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她去打了一盆温水来,踮起脚尖,用毛巾给他擦脸。
水润的气息扑面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却不曾挣扎,坐了下来,任她作为。
只是,他脏的又何止是脸?
他的衣服、裤子,甚至脖子上,到处是黑印……
“二哥,你去洗澡吧?”她说。
他没言语,只看着她,眸光如雾一般。
她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打开他的衣柜,从里面找出他的衣服和裤子,重回他身边。
不再说什么,只是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用力往上掀。
他倒也配合地抬起了手臂,上衣顺利地脱去。
而后,便是裤子,最后,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二哥,你自己进浴室去脱!”她进行不下去,站在他面前说。
他只是坐着,眯起眼眸来看着她,没有动。
她咬了咬唇,忽然蹲身端起之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