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他上来夺她的酒瓶。
那瓶酒,她已经灌进了三分之一。她没有他力气大,他一抢,酒瓶便偏离了嘴唇,酒液沥沥地淋在她脸上、脖子上……
那些清凉的液体洒在皮肤上,却无法使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她与他共执着酒瓶,洒满酒液的脸上带着沉沉的冷,“你不是要我跟你一样吗?好!你喝酒我也喝酒!你玩得起我也玩得起!”
她松开酒瓶,拿起桌上的笔一转,笔尖指向了另一个男生。
她冲着那男生冷笑,“怎么样?你现在是选择吻我,还是喝掉这一瓶!”她将一瓶酒重重地顿在那人面前。
那人早已经被她惊傻了。
萧伊庭脸色一黑,将手中的酒瓶随手一扔,酒瓶没摆稳,掉落在地上,碎裂……
他上前揪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掀,吼道,“玩够了没有?!给我回房间去!”
她冷冷得盯着他,“不够!我不是你们游戏的筹码吗?你不是要玩吗?那我奉陪到底!”
说完,她另一只手抓起茶几上一瓶酒,冲着那男生道,“你不敢喝,我喝!”
只见她手腕一扬,整瓶酒又开始往嘴里灌。
“给我!”萧伊庭的怒喝声如雷震,下一瞬,便和她争夺这只酒瓶。
这一次,她却怎么也不肯松手,他极为震怒,一个用力,酒瓶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而她,却被这力道一拖,整个人向一侧倒去。
地面,是刚才的酒瓶破裂的碎片,她一掌撑在碎片上,钻心地疼,而后受不住身体触地,碎玻璃片儿扎进她的胳膊,和体侧……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均呆住,就连萧伊庭,也瞪大了眼睛,一时失去了反应……
血,自她掌下缓缓流出……
那刺目的颜色,才终于让萧伊庭恍然醒悟过来,想叫她的名字,喉咙如同卡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他默然蹲下身来,将她抱起,视线里,地板上那刺目的颜色已经变得模糊而扩散开来……
“现在,我算是还清你了吗?”她若游丝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响。
他脚步一个趔趄,侧过脸,泪终于滴落下来,在她看不见的方向……
有人给他打开了门,再不敢耽搁,抱着她疯一般冲进了夜色里,往医院而去。
凌晨的急诊科治疗室,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叶清禾身体左侧从腋下到腰部,好几处扎了玻璃,胳膊和掌心也有多处伤口,几处缝针,医生说可能会留下疤痕。
这一个晚上,仅仅只在出家门的那一刻,叶清禾说了那一句话。
之后,她便紧闭了嘴,再也没开过口,甚至,也没看过他一眼。
他坐在她床前,正对着她左侧,她白色薄羊毛衫上血迹斑斑,那些刺目的红颜色已经转暗,耳边又回响起她那句话:现在,我算是还清你了吗?
最后的余音,带着回声,不算在耳边回旋……
他用力摇摇头,把这句话从耳际甩开,双手使劲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暗哑的声音说着,“妹妹,我们以后可以去做……”
他原本想说,我们以后可以去做去疤痕的手术……
可是,说了一半,这余下的字却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眼前是她瘦削的手臂,和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那些红和白交错的颜色,在他眼前不断地晃动,他忽然伸出手去,想去握住她纤细的手,可是,她的手掌也被纱布缠了厚厚的一圈……
终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若想牵她的手,必然先把她弄疼……
大拇指用力抵在眉心,那一刻,却是连对不起三个字,也无法再开口,甚至,他一直想问她的,疼不疼?也始终觉得自己没有权力再问……
她默默地,右臂支撑着起了身。
他慌忙去扶她,“再休息一会儿呗……”
她并没抗拒他的搀扶,只默然摇头,而后,不顾他,慢慢地往外走。
不小心扯动腰际刚缝合的伤口,她微微停了停,继续前行。
他绕到她右侧,紧紧随行,不敢大意。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一句话也没有,沉闷的空气,如阴云,重重压在头顶,挤压着胸口,就像是对他的判决……
她的目光从未转到他脸上来过,他却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她,过往明亮的车灯,街道两侧华丽的霓虹,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的光影,如玉石折射出斑驳陆离的流彩,她在那样的辉煌里,仿佛一尊玉雕,冰冷,而难以靠近……
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还亮着灯,那些人都走了,云阿姨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着,地上已经打扫干净,客厅也收拾得整整齐齐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这是要干什么呀!”云阿姨忧急了一晚上,一见他俩便迎上来,看见叶清禾的模样,脸色更是着急。
叶清禾轻轻扬了扬唇,低声道,“云阿姨,我没事了,不小心而已。”
“哎……”云阿姨只能重重地叹息一声。
“我累了,先睡了。”她慢慢朝房间走去。
云阿姨原本和她就在一处,想着她要换衣服,要洗浴,便扶着她一起进去了。
房间门缓缓关闭,合上的那一瞬间,分明是轻微的一声响,却沉重地撞在他胸口,“砰”地一声巨响……
他脱了力一般,倒在了沙发上,歪在那里发愣。
地面有东西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骤然间注意到了,俯身一看,是刺伤她的罪魁祸首——碎玻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