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天答：“所谓人性，具灵性生灵皆可修得！因天地之间、万物之中，具灵性之生灵，以人类最多，故曰人性！魔族亦天地生养之智慧种族，既有智慧，自有道德！人、妖、魔三族，智慧或有差异，道德则皆相通！”

慈爱魔王反驳：“我族之德，岂与人类之德相同？”

张行天反问：“有何不同？”

慈爱道：“我族憨直忠厚、心性朴实，人类狡猾善变、满口佞言！”

张行天微微一笑：“我族看人类狡猾善变、满口佞言，人类看我族，亦以我族残忍暴戾、野蛮血腥！所谓人性，自有适用范围。我族之德行，即人类之恶行，我族之恶行，即人类之德行。”

慈爱魔王略微思忖了一下：“世侄所言，我大致理解了。不过台下魔民见识有限，能够听懂的，恐怕百中无一，还请世侄具体阐述一下！”

张行天道：“比如弑魔军和魔军的战斗，弑魔军之大胜，即人类之德行，亦我族之恶行；魔军之大胜，即我族之德行，亦人类之恶行。种族大战之时，仙界高层坐观我族进攻妖界和龙族，后趁魔军疲惫，收取渔翁之利。于我族、妖族、龙族而言，仙界高层，可谓狡猾奸诈、阴险下流，于人类而言，则视之为高瞻远瞩、泽被苍生！”

张行天此言一出，台下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能够挤到天青窟里面来的魔族，至少也是顶尖的恶魔，靠近高台附近的，则都是真魔。这些魔族的智力已经丝毫不逊于人类。受魔族文化底蕴的影响，他们对这些高深晦涩的社会lún_lǐ道德理论并无深入理解。但人有智慧就会思考，魔族也一样。这些已经跻身魔族高层的精英魔民，除了与修行直接相关的问题，自觉不自觉地，也都会开始思考诸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的存在意义是什么？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这些关于自身和宇宙的终极哲学问题。

议论声中，一个真魔站了起来，向慈爱魔王和张行天分别躬身行了一礼：“慈大人，小的想请教张大人一个问题！”

慈爱魔王看了此魔一眼，对张行天道：“这是自在大人的门徒，被自在大人赐名知难。知难乃我族公认最可能晋级魔王的真魔之一，在族中也甚有名气了。”

张行天倒也听说过此魔的名声。此魔原本生性暴虐，往往是一言不合，就与族人生死相搏！他还曾多次冒犯比自己高级的魔族，被人打得七荤八素的，能够留下一条命来，也算是奇迹了。

晋级真魔后，此魔被自在魔王看中收为门徒。自在魔王给他改名为知难，告诫他若想求证大道，必须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谓知易行难，故名之曰知难！知难拜入自在魔王门下后，转修了佛门功法，居然真的禀性大变，变得谦和无比，修为也大进，成为了魔域有名的真魔。

听说是知难，并且人家刚才还称呼自己为“张大人”，张行天不敢托大，也站起来给知难回了一礼：“知难大人客气了，只要慈大人不介意，我当然愿意与知难大人探讨一番天地大道！”

知难便问道：“如果我族之德行与人类之德行迥异，那究竟什么才能被称为人性？”

张行天：“德行迥异，但评判标准并无不同，这种各族公认的评判标准，就可以称之为人性！”

知难沉吟一下：“愿闻其详！”

张行天略一思忖：“相同的行为，即使采用相同的评判标准，但如果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看，得出的结论却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我在人界时，曾听说过一句很粗俗但也很形象的话，‘屁股决定脑袋’！”

张行天一说这话，台下响起一片笑声。魔族虽然敌视人类，但在骨子里，又对人类远超魔族的物质文化生活无比羡慕。听得张行天说了句似乎与人类形象不符的粗话，魔族莫名其妙地觉得甚是熨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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