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武和清婉对视了半晌，才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清婉怔了一怔，她满以为叶武会详细询问太子遇刺的各种细节。却不想叶武却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我？”清婉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叶将军不认得也是正常。先前在梁国，大约也算是个公主。如今在卫国，算个算不得公主的公主。”

叶武似乎全没听见她的回答，又问了一遍，“你是何人？来卫国有何目的？”

清婉这才有些明白，这叶武是在怀疑她的身份了。想了一想，反问道，“叶将军以为我是何人，有何目的？”

叶武往后靠了一靠，仰着头舒展了一下身子，望着清婉道，“你是齐国来的，还是楚国来的？”

清婉心下好笑，一个梁国的流亡公主，你说是齐国来的，还是楚国来的？于是笑道，“将军以为呢？”

叶武半闭着眼睛，透出一股阴沉。“我看你，十足像齐国的细作。”

清婉闻言，直怔了半晌才消化了这话的意思。又想起那些毫无凭据的流言蜚语，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在胸口灼灼燃烧。却还是强压着怒火，道，“何以见得呢？”

叶武望着她，冷峻的脸上不怒自威，“诱我重臣，害我储君。齐王果然好算计。”

清婉冷冷地与他对视。只觉得胸口一股怒气升腾，冲口而出道，“放屁！”

叶武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道，“你果然还是忍不住了。梁王和先长公主教养出来的女儿怎么会张口闭口就是放屁这种字眼。”忽然冷了脸，又重重一拍桌子，道，“说，你是谁！”

清婉死死瞪着他，只觉得生平第一次气到浑身发抖。昂首道，“我是谁轮不到你来问，谁给你的胆子来质疑审问一国公主？你可问过贵国王上了？”

叶武嗤笑一声，道，“端什么公主的架子。就算你真是梁国的公主，可听过一句话？‘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人在屋檐下，还是低一低头比较好。更何况，你这公主，来历不明，身份不清。名不正，言不顺。我审你一审又如何？”

清婉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往上冲，一直冲到脑门上，整个人似乎失了理智。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晃了一晃，胃里又是一阵针扎似的疼。清婉捂着肚子，佝偻起身子，脸色苍白，依然怒目望着叶武，费力地吐字道，“你说我是细作，拿出证据来。自从我来到这卫国，只有人害我，从无我害人。苍天可鉴！你们这般欺凌一个孤弱女子，总会有报应的。”

叶武扬了扬一边的眉毛，“那我们就看看，是谁先遭了报应。”说着，忽然提高了嗓门，吼道，“来人。去报王上，安平公主实为齐国细作所扮，勾结匪徒，谋害太子。拟送回王城大牢收押。”

一个士兵应声道，“是！”另一个士兵扭住清婉的胳膊，将她推搡着往外赶。清婉踉跄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摔了下去。

而另一头，叶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擅长作丹青的公子哥，一面说通了他来帮忙，一面找人备齐作画的用具。可那侍从早先被叶武吓了一吓，如今说话极不流畅，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忙了好一阵，才理出些线索。等画出来，侍从歪着头看了半晌，却又说不像。

叶臻气得头疼，心下又挂念着清婉，更是焦灼。于是找了个侍从去打听叶武那里的情况。结果等侍从匆匆跑回来一回报，却傻了眼。

齐国细作？若摊上这个罪名，只怕清婉真是凶多吉少了。齐国向来对周边邻国虎视眈眈，一众小国敢怒不敢言。如今这齐国吞了梁国，更是直接毗邻卫国，不可不防。卫王今年如此兴师动众行大田之礼，怕也是有整顿军队防务的意思。齐国细作……

叶臻不敢再往下想。他撇下作画的画师，匆忙冲了出门，径直往卫王那里去了。

当他找到卫王的时候，正看见叶武派去的士兵在给卫王回话，那人一字一句学道，“叶将军说，审下来发现安平公主并不是真的安平公主，而是齐国派来的细作，勾结了匪徒，谋害太子。拟送回王城大牢收押，等候进一步问话。叶将军问王上的意思。”

叶臻脱口道，“不可能！安平绝不会是细作！”

卫王皱着眉，整个人被一种阴郁和哀愁的氛围笼罩着。“叶武可审问清楚了？”

士兵回道，“将军已问清楚了。”

卫王顿了顿，又问道，“安平如今在哪里？”

士兵道，“审讯完，不知是否心虚，晕厥了过去。暂时还关在那个院子里。将军让人看守着。”

叶臻一听，急了，“什么！晕厥了过去！你们怎么审的！”又转头对卫王道，“王上！安平身子柔弱，经不得这般折腾啊！王上！”

卫王眼神空洞，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回头问道，“不是让人快马去接德妃了吗？可去了？”一个老太监回道，“去了。王上一发话，中午不到就去了。若是连夜赶路，明日傍晚大概也能到了。”

卫王点点头，对士兵道，“如今救治太子要紧，寡人分不得心。你让叶武先缓一缓。安平的事情，回了王城再说。”

士兵领命去了。卫王又对叶臻道，“寡人知道你心疼安平。寡人也心疼。可是没法子，先让她委屈一阵吧。”说着挥了挥手，让叶臻先退下。叶臻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奈何没有机会说。怏怏地出了门，往叶武处赶去了。

此时叶武听完回报，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