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愈发刺眼,晃的人直发晕。一个宫娥领着清婉走着弯弯绕绕的小路,去见卫国太后。清婉打量了一下这卫国皇宫的环境,比前世参观过的北京故宫大有不如。
宫殿略带汉唐风格,又不全似,素色的瓦墙,暗沉的木门,少了金碧辉煌,却也不失端庄大气。
宫娥领着清婉走过了一路的花花草草,又穿过了几个角门,终于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院门上挂着篆书的“永寿宫”三个字。
还没进院子,清婉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祖母,我刚才听我的婢女说,那个安平在路上摔成了傻子,连人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略老成的声音呵斥了一声,“子衿,不许乱说。”然后便是一阵轻声的絮语。
清婉在门口站了站,一个宫娥进去禀了太后,然后便听有人喊,太后让安平公主进来。
清婉整理了一下衣裙,走进院子,忽然想起了初进贾府的林黛玉。一众不曾见过的亲戚正等着见自己,想着自己国家倾覆父母双亡,又全然没了底气,又想起那句“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他人耻笑了去”,忽然觉得有种荒诞的戏剧感。
卫太后看起来大约四十许的年纪,白白净净的圆面孔,衬着黄底百福绣金的袍子,更显贵气。客座的上手坐着一个簪着硕大金凤簪的妇人,穿着玄色滚金边的衣衫,大约便是卫后,卫后身上倚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翠绿衣衫,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正歪着脑袋上下打量清婉。下手坐着两外两个妇人和一个小姑娘,穿着也不俗,俱都坐得腰背挺直,端端正正。
清婉照着印象里韩飞行礼的样子,作揖躬身向卫太后行了个礼。却听噗嗤一声,原来是卫后怀里的那个绿衣小女孩笑了出来。“你们梁国原来是这样行礼的?”清婉没有回答她,又向众人作揖行过礼,道,“见过外祖母,见过各位长辈。”
卫太后点点头,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坐塌,“丫头,坐过来,给我看看。”清婉依言走上前,在她身侧坐下。
绿衣女孩瞪着一双机灵的圆眼睛望着清婉,“你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是怎么摔的?你……”卫后拿起扇子,在她脑门上轻轻拍了一记,“让祖母和你表姐好好说说话,就你话多。”女孩夸张的“哎哟”一声,嘟起嘴道,“人家好奇嘛。子衿关心一下表姐难不成也有错。”
卫太后轻轻笑了两声,又拉起清婉的手,对女孩道,“你这个表姐啊,吃了许多苦,才来到我们这里,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我们卫国王室向来子嗣单薄,这一辈除了晋哥儿,也就子衿,子佩你们两个女孩子,如今又多了安平。晋哥儿是太子,比不得你们。你们三个往后要互相照拂,可知道了?”
唤作子衿的女孩大声回了句“知道啦!”下手坐着的另一个女孩子此时也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个礼,才应道,“子佩知道了。”卫太后看向清婉,清婉忙点头道,“我也知道了。”卫太后这才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又转头问卫后,“安平的住处可安排好了?”卫后答道,“前两天王上一吩咐,我就让他们去收拾了,早就收拾好了,太后放心吧。”
卫太后点点头,又打量一下清婉,道,“再从我库里拿几匹料子,给这孩子做几件新衣服。总算也是个公主,不能一直这样简朴。”卫后忙道,“哪里要太后说,我早就想到了,我想着安平和子衿年岁差不多,身量大概也差不多高,就把前两日子衿闹着要做的两身裙装备好了,回头就叫人给安平送过去。等入了夏,再和大家一起做一批夏装。”
子衿闻言,忽然从卫后身上坐起来,“什么?母后要把我的新裙子送人?”卫后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表姐才来,新做衣服怕是来不及,先给姐姐穿着,你衣服那么多,少两件也不打紧。回头再给你做一样的,好不好?”“不好!”子衿从卫后身上下来,瞪着她,小脸一板,“她要穿新衣服自己做去,凭什么抢我的新衣服。我那衣服用的绸缎我可看上许久了,整个王城就这一匹,你去哪里再给我做一样的?我不管。就是不能让。”
“子衿!怎么这么没规矩。你方才还答应了我什么!”卫太后斥道。
子衿眼珠子转了转,撅着嘴凑到太后跟前,“祖母你看,我表姐只是初来没有衣服换,也不拘是什么衣服对不对?我今年新做的几件衣服都还没穿几次,我挑几件别的给她好不好?这次的衣服我真的中意好久了……祖母……”
清婉望着这个小女孩可怜巴巴的眼神,圆圆的眼睛里蒸腾着水汽,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卫太后叹了口气,把她揽入怀里。这时,坐在下手的那个女孩站了出来,“子佩先前也做了一身新衣服。前两日刚做好了,只洗了一次,还不曾穿,表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先拿去将就一下。”
子衿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对对。还是子佩妹妹你最好!就让表姐先穿子佩妹妹的新衣服好不好?”卫太后宠溺地敲了一敲她的头,“好。就你机灵。”又回头吩咐身边的婢女,“去我库里挑几匹好料子,给她们三个都做两身新衣裳。”婢女应身去了。
卫太后又拉着清婉的手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