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云海生和刘建峰，我迎来了雷老师。

这雷老师头发已经花白，倒是挺慈眉善目的，黑框眼镜，深蓝色中山装，对这种科学家我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雷老前辈，久仰久仰。”

雷老师笑着打量了我一番，“不用久仰，我叫雷禽，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的研究员，这些日子正好在王屋、太行山区考察褐马鸡的种群状况，听说永新这边出了几起鸟类袭击人的事件，我挺有兴趣，他们说你也是个目击者，你给我说说当天的情况吧。”

“刚才云警官也问过，就是一群鸽子将一个人给围殴了。”

雷禽笑笑，“小曲，询问笔录实际我已经看过了，没有细节，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最好能给我提供点新鲜的、有科研价值的东西，办案人员只关注与案情有关的。我是研究鸟类行为的，要的是最细微的、容易被遗漏的情节。”

我开始回忆细节。

雷禽打断我，“小曲，这个房间不是讯问室，没有摄像头，你说的我也不会记录，是事实还是故事，我自有判断。”

“好吧。第一，我在银行门前，就发现了几只鸟，它们好像是那种侦察的，但是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人在操控；第二，在银行门前，那群鸽子估计也能完成袭击，但是有摄像头，人来人往的，所以等奔驰车到了人烟少的地方才行动；第三，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袭击人，有的专门抢钱，抢钱才是主要目的，这也是它们主人训练它们的目的；第四鸽子与乌鸦之间能交流，这群鸽子受一只乌鸦的指挥，这只乌鸦十分通灵，胆子还贼大。”我一旦逞能开始，便忘乎所以。

雷老师再次打量我一番，“观察力还挺强，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学什么专业？过两天跟我一起进山吧？”

“我还上工呢。”

雷老师笑笑，“我也不会短你工钱。”

我笑笑，“泥瓦工才是我的擅长。”

“小曲，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就是喝醉的那个，蓬头垢面的……”雷老师突然问。

我心中一凛，“他是我一个要好的哥们。”

“他叫什么名字。”

我突然阴森地感觉到，他真正要的是凤来，鸟痴之间莫非会灵犀相通。

我稍一愣神，雷老师便直逼上来，“不方便就算了。”

“他叫阴凤来。”我觉得这不是出卖，而是一种撮合。

“凤来……有凤来仪。”雷老师捋了捋胡子。

“我想见见他。小曲，我不是专案组的，我只是一个鸟类研究人员。”

轮到我上下打量他，他的眼神又诚恳又期待，于是我道：“我带你去。”

我俩与云海生、刘建峰、金彦龙打了招呼，拒绝了他们的警车，边走边聊，向家走去，我把凤来简要概括了概括，剩下的需要雷老师亲自探究。

楼底下遇到玲珑小海若，小海若一听雷老师是科学家，非要跟我一起去听鸟类课，我们无情拒绝了她。

凤来估计在梦中正与小芰纠葛呢，敲了五分钟才给开门，一见是我，破口大骂，老科学家一闪出来，他立马收声了。

我赶紧介绍：“凤来，这是中国首屈一指的鸟类专家——雷禽雷老师。”

凤来仿佛是虾米见了老龙王一样，“雷老师，我叫阴凤来，是松元老姆乡的，我特别特别爱鸟。”

我觉得雷禽伸出去的手是想去触碰凤来的脸颊，但是突然向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

凤来有些不自然，“雷老师请坐。”又是那一只装满虫子的木箱。

“凤来，你俩聊吧，我回去啊。”我道。

“别，咱们一起听老师讲课吧。”

我明白。

“凤来，文星，我跟鸟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来没听说过鸠形目的鸟有这种智力，能被人训练成抢钱的工具……”开门见山了。

凤来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

“永新市周边，听说发生了五六起类似事件，估计很快会对斑鸠、鸽子的生存环境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雷禽直视着凤来。

凤来反击，“雷老师，你和我俩说这个什么意思？”

“文星是其中一个目击证人，听他说你是个民间鸟类研究者，看看能不能提出些和学术界不同的见解。”

“雷老师，有的鸟对特殊物品有特别的兴趣，园丁鸟之类的就喜欢收藏闪亮的小东西，也许鸽子之类的就喜欢钱，收集了钱用于求偶什么的也有可能，反正咱们人类就特别喜欢用金钱去追求女人。”凤来娓娓道来。

“之前没有一篇学术论文提到过鸽子有这种行为。”

“第一篇会在你手里诞生。”

雷老师不说话了，瞅着凤来，一声轻叹。

“时间不早了，雷老师我送您回派出所吧，要不公安们该着急了，您有事明天再来。”我觉得气氛有些许尴尬。

“凤来，文星，你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是在农村长大的，熟悉山路，这两天跟我到山里考察褐马，有酬劳。”

我肯定只是捎带的，无关紧要。

“我这一天都离不开，没有人给我喂鸟，这些宝贝比我的命都重要。”凤来道。

“好吧。”雷老师起身离开，“唉——那个云海生……”摇摇头，“算了，文星，送我下楼吧，这老腿老胳膊的。”

于是，我扶着雷老师一起下楼，这老科学家可是国家的宝贝，少一根汗毛都是罪过。

“文星，最近有没有其他人找过凤来？”雷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