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床上,池映雪忽然睁开眼,而后一个鲤鱼打挺下床,站在那儿满屋搜寻。
钱艾咽了下口水,左手拉自家队长,右手拉况金鑫,以防对方打击报复,自己势单力薄。
池映雪却看也没看他,很快,锁定了徐望衣柜,大步流星过去,打开门,就把里面东西往外掏,掏一样,丢一样,真是不是自己衣服不心疼。
徐望看傻了,第一次,被人当着面,打家劫舍。
况金鑫和钱艾看懂了。
毕竟他们在柯妮娜小屋里守着蘑菇汤等待的时候,已经看过一次了,只不过那次,柯妮娜的衣柜本就是空的。
“队长,别担心,他在封闭的黑暗空间里待一会儿,就能稳定。”况金鑫用自己的经验,给自家队长吃宽心丸。
徐望猜想,应该和双重人格的不稳定性有关,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家队友的淡定:“你们见过?”
况金鑫点头:“6/23的时候,你和笙哥去村庄找线索,我们在柯妮娜小屋里等,他就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
“砰——”
池映雪钻进已经被掏空大半的衣柜,从里面用力关上柜门。
徐望看得后背一阵阵发凉,知道队友是双重人格,和亲眼看见,冲击力截然不同。
“是……阎王想换出来?”
“确切地说,”钱艾严谨道,“是一个想变身,一个不想变身,一个呼之欲出,一个严防死守。”
几分钟后,柜内再没动静。
整个卧室,也跟着静下来,只是那安静底下,藏着三颗牵挂焦灼的心。
三人不敢离开,就都在床边坐着,六只眼睛紧盯衣柜,自觉或不自觉地想着,如果等下冲出来一个改头换面的陌生队友,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衣柜依然悄无声息,让人禁不住怀疑,池映雪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
但没动静,总是比神神叨叨强,后者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三人紧绷的心弦,也跟着这长久的平静,稍稍松弛一些。
钱艾低头,看自己刚刚推池映雪的那只手,有点后悔地在心里骂,你说你是不是欠,是不是冲动,是不是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那是你队友啊,就算性格差,脾气臭,还莫名其妙推了小况,你就不能换个安全温和无刺激的教育方式?
这一推是爽了,差点儿一尸两命有没有!
徐望看着满地狼藉的衣服,才想起来,秘密盒还在衣柜里。他想了一路,回来第一件事就要翻秘密盒,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只希望池映雪能平平安安稳定下来。
半小时后,钱艾开始打瞌睡,脑袋一下一下地点。
一小时后,徐望眼皮也开始打架。昨晚到现在,他们还没合过眼,硬撑还能撑,但一放松下来,疲惫就难以抵挡。
一个半小时后,两个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或躺或靠,都睡着了。
衣柜里。
深渊一样的黑暗,将池映雪吞没,或者说,他和黑暗已融为一体。
如果这时有一盏透视灯,就会看得见,他正在用钥匙划自己的手臂,一下不见血,就再来第二下,机械而坚定地重复着这一动作,直到钥匙的锯齿,将皮肉一起扯破。
随身携带的刀在机场过安检时,被拦下了。
否则他这一“疼痛疗法”的效率,会更高。
他盯着自己手臂,仿佛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见这一道道血肉模糊。并且,这让他愉悦,他眼里的光彩,比战斗的时候,还盛。
衣柜外已经没了声音,只有睡着的均匀呼吸,但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已经彻底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在长久的极度压抑中,整个人微微颤抖,终是按捺不住。
漂亮的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却是阴森。
“你不是想出来么,出吧,我又没拦着你,”他近乎呢喃的低语,前所未有的温柔,前所未有的残忍,“外面又黑,又闷,又疼,你一定喜欢……”
他的声音也在颤。
但不是紧张,不是害怕,也不是仇恨和愤怒,是愉悦,一种掌控局面占了绝对上风的,极度愉悦。
一柜之隔。
坐在两个熟睡人之间的况金鑫,静静望着衣柜,清晰听着那里面传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眼里,目光清明。
“呵,看来还是不够疼……”
“……滚……”
“我滚了,谁保护你啊……”
“……滚开……”
“你就不会说点别的?你哥还知道一个方法杀不死我,就换第二个呢……”
“……”
——咚!
柜内忽然发出撞击声,这一声不大,却像点燃了引信。
接着一连串“咚咚咚”极速响起,快而密集,并且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狠,就像里面有个人正在不要命地拿头往柜壁上撞!
寂静卧室里仿佛被突然扔进来一挂炮仗,徐望和钱艾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