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验了尸。
吴笙原本怀疑他也知晓一些内情,但一翻观察下来,觉得不像,这人很可能就是一个单纯的和程家有交往的医生,于是他决定冒险一次。
夜深人静,偌大灵堂里空无一人——谁也不敢靠近刚诈了尸的老太爷——只有几根白烛,满台祭品,和孤零零的程老太爷。
宫先生没办法真正做尸检,也就是看看眼耳口鼻,身体四肢,但越看,神色越沉重。末了,道:“白先生,你或许猜对了,程老太爷很可能死于中毒。”
“可能?”吴笙想要的是“确定”。
宫先生摇头:“除非化验胃溶物,单凭肉眼,哪个医生都不可能下确定判断。”
送走宫先生,吴笙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往小楼踱步,刚走到楼前,就被人拉进树丛,没看清脸,先看见光头。
吴笙不自觉弯了嘴角,从程啸南中毒就开始闹挺的心,终于透进来一缕轻风:“你不好好睡觉,瞎跑什么。”
徐望义正言辞:“我能扔你一个人走任务线么!”
吴笙乐,故意问:“那我听听,你能帮什么忙?”
“……”徐望语塞半天,直接踮脚亲了他脸颊一下,“加油?”
吴笙觉得这个加油很好,可以继续。
“你怀疑是程啸南给程老太爷下的毒?而且和他刚才中的是一样的毒?”听完吴笙的简单概括,徐望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对,”吴笙说,“否则他不可能在中毒之后,反应那么迅速,应对那么准确。”
“可他为什么还害自己亲爹呢?又是谁给他下的毒?这些和杜锦年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徐望还是一头雾水。
“暂时还不知道。”吴笙实话实说,“但我总觉得,关键点就在程啸南身上,杜锦年最后见的也是他。”
徐望:“那他现在干嘛呢?”
吴笙:“卧室里挂吊瓶。”
徐望:“……”
吴笙:“放心吧,福寿会和海帮都派人守着呢,程啸南要出事,今晚赖在这里的他们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们比谁都上心。”
徐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
吴笙微笑:“因为按照一般侦探片经验,第一嫌疑犯,到这时候,就该被凶手干掉了。”
徐望:“……”
严一法师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已经睡下了,徐望过来主要是想问吴笙情况,顺带出把力的,但眼下吴笙自己都没什么头绪,所以让徐望先回去休息,然后自己回了小楼。
刚走到小楼门口,他就看到一个下人在廊柱后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正使劲偷瞄不远处一个抽烟的福寿会兄弟。他望得太专注,压根没看见径直走过来的吴笙。
及至吴笙到了廊柱跟前,他才“啊”地轻叫一声,像做坏事被抓了现行。
那个福寿会弟兄听见声响,莫名其妙看过来。
吴笙瞥见客厅里没人,直接问:“九爷和少帮主呢?”
下人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是这个,哆嗦了几下,才找回声音:“歇、歇息了。”
“没走?”
“没有,在客房歇息了。”下人终于稍稍流利了些。
主人都中毒不起了,客人的确也没有继续喝茶聊天的道理,不过看样子,他们是打定主意在程家扎根了。
吴笙略一思索,道:“我也乏了,能给我安排一间客房么?”
“当然,先生这边请。”下人立刻带路。
吴笙跟着他,一路到了临近小楼的别院,直到四下没人了,忽然问:“为什么看他?”
下人脚下一顿,带着点惊恐,带着点茫然:“啊?”
吴笙定定看他,这一次不是疑问,是肯定了:“你认识那个福寿会兄弟。”
下人猛摇头:“我不认识、不认识!”
“行。”吴笙耸耸肩,“我让海少帮主来问你,你应该就认识了。”
吴笙看得出来,整个程家大院,其实都挺打怵那个海云隆,如果说应九爷是不速之客,那海云隆就更像娘家霸王。
“别,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就是……看见那么一眼……”
吴笙心里一紧,语气不自觉严厉:“看见什么?”
下人快哭了:“去年,去年二爷被绑架之后,绑匪让一个小孩儿来送勒索信……是我开的门……接信的时候我就看见他在巷口偷瞄了,我俩一对眼,他就跑了……先生,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讲的啊……福寿会杀人不眨眼的……”
连番保证安慰走下人,吴笙坐在昏暗凄冷的客房里,久久陷入思索。
难道真是福寿会绑的程既明,要了赎金又撕了票?
他一直觉得不是,可刚刚那一番“证词”,又让他动摇了。
“鸮给你的任务是查案?”静谧夜风里,一个声音顺着门缝溜进来,而后,来人推门而入,自然得就像进自己家。
吴笙愣愣看着应九爷身边那位青年,优哉